叶卓群的办公室算得上是整个警局大楼采光最好的房间之一,再加上她有那么一点儿洁癖,因此,她办公桌后面的玻璃明净得像水晶,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耀得江铠有些眼花。
“江铠,我相信你的判断,也相信你的职业操守。”叶卓群的目光落在江铠身上,是平静而信任的表情,“但是,如你所说,黄语柔的身份特殊,和死者、嫌疑人都是直系亲属,这一路上万一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你可能都要承担重大责任的。”
说到这儿,叶卓群缓了缓语气,再开口的时候显得十分推心置腹:
“江铠,你刚刚提了副队长,这说明了局领导对你能力的欣赏和信任。在这个节骨眼儿上,凡事一定要小心谨慎,想好了再决定啊。”
叶卓群的关心,让江铠觉得心里热了一下。他唇角弯了弯,对叶卓群说:
“谢谢叶队的提醒和信任,您放心,我心里有数,不会出差错的。”
从叶卓群办公室出来之后,江铠将门带上,站在走廊里,垂下头,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想到接下来要走的路,不知道为什么,江铠觉得有一股森森的寒意从心底升腾上来。
这世界上,每一个人都有一张脸,每张脸上都有一双眼睛。他的职责就是要分辨出哪一双眼睛是居心叵测,从罪恶的深渊里伺机张望的。
江铠身子忽然一震,脑子里有极细小的火花闪了一下:
深渊里的那双眼睛似乎往他身上扫了一下,目光相碰的那一刻,他竟然觉得十分熟悉。
二十分钟后,江铠带着高少波、黄语柔,踏上了前往高昌市的追捕之路。
晓蓉以大概每分钟抬头一次的频率看向顾屿凌,却发现,大概十五分钟过去了,她连姿势都几乎没有变过,右手一直托着脑袋,眼睛垂着,看桌上的手机,颇有几分“任尔风吹浪打,我自岿然不动”的意思,晓蓉忍不住开口问她:
“屿凌小师妹,你入定了?发什么呆呢?”
顾屿凌坐直身体,皱了皱眉:
“黄语柔特意拍下这几张交易明细的照片,拿来给我们看,不可能是毫无理由的,这里面一定有问题。数目庞大的红酒交易、红色天鹅绒,还有黄子益所说的,黄子谦和李冲之间见不得人的交易,这几件事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关系呢?”
“嗨,你在想案子啊!”晓蓉眼皮一掀,“我还以为你是在惦记铠哥呢!你们这一对师徒情侣,会不会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
顾屿凌的唇边浮起一抹笑。
晓蓉的调侃,让她想起了刚刚江铠在出发前,特意走到她身边,低声说出的一句话:
“自己小心一点。”
说这句话的时候,他刻意压低了声音,语速也很快,明显是只想让她一个人听到。
但这再平常不过的六个字,还是像一枚小金箭似的,倏地钉在了她的心上,酥酥的,痒痒的,直到此刻回想起来,那箭的羽尾还在颤悠悠地晃着。
江铠他们,现在应该已经在高速上了吧。希望这一趟,能够一切顺利。
顾屿凌想到江铠,心里不由得揪了一下,但她立刻让自己集中起精神来,此刻,比起处理这些多少有些无用的情绪,把案子破了,才是最重要的事。
顾屿凌又一次打开手机,翻看着黄语柔拍下的照片,看着看着,她的脑海中,忽然有细小的火花闪了一下,她脱口而出:
“有办法了。”
重案组的审讯室里,阮阿丽再一次坐到了自己的对面,顾屿凌觉得,要搞清楚黄子谦、李冲、红色天鹅绒,还有照片上那几笔数目庞大的交易之间的关系,关键点还是在阮阿丽的身上。
与之前相比,眼前的阮阿丽已经像是一具被抽离了灵魂的躯体,显得毫无生气。
之前,下午5点钟的报到,对她来说,就像是灰姑娘午夜时分的门禁,但被关在拘留所已经有几天时间了,阮阿丽早就已经接受了再也回不到红色天鹅绒的现实。
既然成了破罐儿,那抱定了破摔的心,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了。
顾屿凌和孟明交替问了几个问题,她都好像是一尊雕像一样,充耳不闻,没有任何反应。
顾屿凌猜透了她的心思,缓了缓语气,对她说:
“阮阿丽,在拘留你的当天,我就已经用你的手机,给你们任俊彦经理发过信息了。”
果然,顾屿凌话音未落,阮阿丽猛地抬头,嘴唇翕动了几下。
“我以你的名义,跟他请了病假,所以目前你被拘留在警局的事,红色天鹅绒那边并不知道。当然——”顾屿凌顿了一下,说得意味深长,“李冲更不知道。”
阮阿丽虚真虚假,将信将疑地迎上顾屿凌的目光,半晌才说出三个字:
“为什么?”
“因为你是案子的关键,保住你,对我们破案有利。”顾屿凌说得直白坦率且平静,“阮阿丽,既然我们已经表现出了合作的诚意,你是不是也应该知道投桃报李?”
“你们……需要我做什么?”阮阿丽犹豫了一下,忍不住问。
“我想知道,在红色天鹅绒,如果需要色情服务的话,到底需要怎么样的流程。还有,你们表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