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口便骂,“你个抢人东西不知羞的孬种!你早知道我所寻之人是常容,却拿着从他那儿讨来的长命锁,口口声声骗得我为你谋权。恬不知羞的狗杂货。”
常源当太子这么多年,岂有人对他如此不敬,这人还是自己的情人。
这一句句砸在他脸上,跟狗屎盆子一样扣下,他瞬时满腔怒火,半点不愿再与他多说。
他咬牙切齿地命令道,“给我放箭!”
一声令下,原本守在四周的弓箭手瞬时松了手,沾染剧毒的铁箭破风而出,朝着网中人射去。
原本被凤子倾护在身下的晋王不知忽然哪儿来的力气,将他往下一拽,竟生生将他困在了身下,为他挡住了飞速而来的几只毒箭。
毒箭刺破肌肤,射入他的胸膛,晋王“呃”地颤抖了片刻,硬是忍住没有松开箍住凤子倾的手。
凤子倾在他怀中奋力挣脱,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毒箭飞驰而来,一根根刺破他的身体。
“王爷!常容!”凤子倾高声呐喊,头顶之上的人却再无力回答。“常容!呃!”
毒箭从四面八方而来,即便被晋王紧抱在身下,凤子倾也是不免被射中了好几箭。
往常惧怕疼痛的火凤,此时却再无暇顾及那些,双手紧紧抓着常容的腰,“常容!”
“噗——”头顶上的人口吐鲜血,无力地依靠在他身上,声音几乎就快听不清了,“子、倾……”
我常容一生颠簸在外,只太后和母后时常挂念,其他人在意我的生死皆因有利可图。
没想,到了生命尽头,却有一人为我不惜命甘愿为我冒险。
能得先生厚爱,我常容这一生足矣。
若尘世真有轮回,望能再与你相遇,这趟,你可千万别再认错。切莫,再错过。
心头的话未能说出口,常容用尽了最后一口气,脖颈往下垂,于暗夜乱箭中,死去。
“常容!常容!”凤子倾抱着那被毒箭刺成马蜂窝的尸体,仰头高呼悲戚之情。
“常——容——啊!”
四周忽然扬起飞沙,像是从天上倒下了火盆似的,飘起阵阵火光。原本被陷在网中央的人,随着一声长鸣,幻化成彩色火凤。
火凤拼尽全力,挣脱开那军网,火光随之喷发而出,直朝着站在一旁的常源太子飞去。
“啊!”常源惶恐往后退,却没那飞来的火光快,被烧到了一身的火。
“快扑火,扑火!啊!”
凤火真元,风吹不散,水扑不灭。硝烟四起,火光冲天。
火凤口中呼着悲鸣,挥动着受伤的双翅,伴随着风,将火势蔓延得更长。
侍卫被火光阻隔在圆圈之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中央的常源太子被烧成灰。
驻守在高强之上的弓箭手不敢怠慢,朝着那闪着金光的火凤发射毒箭。
一根根毒箭刺穿那伴着旺火的凤凰!
凤子倾知道,自己逃不掉,今晚必定要死在这儿了。
可是,死也要死得有尊严。
他环绕在常源太子头顶上,将其烧成灰后,转身艰难回到常容身旁,用发光的双翅紧紧将他裹在自己怀中。
此生,未能报恩。只求,与你同死。
往后,不管天上人间,我定然不离不弃,护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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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子倾睁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繁盛茂密的树枝绿叶。
他揉了揉眼睛,胸口的那股抑郁之气消散许多。心中却想着,死前出现在自己脑中的那句话。
我定然不离不弃,护着你。
嗬。
都死了要说什么不离不弃。
不对。
不对不对。
凤子倾骤然坐起身,心想:我都死了,这睁开眼还能看到翠绿的树枝刺眼的阳光?
莫不是地狱也犹如人间?
“哎呀!”
他都还没理出个头绪来,身体却忽然往下掉落。随着“轰隆”一声,跟甩狗皮膏似的,趴在了地上。
“哎哟喂呀!”
他扭了扭自己的腰,抬头往上看了眼,才发现自己竟然是睡在树枝上。
娘呀哟,它这动不动就爱爬树上的喜好,真是到哪儿都紧随不舍。想来这辈子也只能是这个“鸟样”了。
鸟样就鸟样吧,就是苦了这腰,吧唧一声摔下来,差点给摔断了。
凤子倾也不急着爬起来,干脆趴在地上,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腰。脑子也跟着被摔成了一团浆糊,有点神志不清。
“你可还好?”
“还好还好,就是我这老腰动弹不得了。不急投胎啊,且让我缓一缓。黄泉路上太长,我怕这老腰支撑不了走到尽头。”
凤子倾摆着手,抬起头,看向头顶上的人。
“嘶——”凤子倾瞧见那人后,倒吸了一口凉气,哆哆嗦嗦地唤了声,“常容!”
眼前,弯着腰,顶着一双黝黑如墨的眼眸望向自己的,不正是那晋王常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