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上,张侍卫将一路所发生的事情说明。
常容没想到那帮人竟然如此锲而不舍,定要置他于死地。
他想起凤子倾之前的话,又想起离开青林山前,师父也曾对他嘱咐过,回宫后必定千万小心。
至此,他才有了此趟回“家”并不简单的觉悟。
张侍卫也正恍惚中。
他没想到凤子倾预测准确,想得周全,还这么受三皇子信任,竟然将身份全盘托出。
但此刻并不是追究此事的时候,张侍卫在旁边提点道:“三皇子,衡水之事可大可小,臣是否要派人先往回报个信?”
“不必。当夜我已让孙鹤遣人给皇祖母和母后传去了消息,想必现在已到了。”
张侍卫点头称是。
另一头,孙鹤派遣出的侍卫已然到达京城,直奔长乐宫。
午后的时刻,皇后正陪着皇太后在长乐宫的花园中喝茶。
皇太后年过六十,身体却依旧硬朗,穿一件梅花纹图宫服,胸前点缀白玉链子,清雅也不失高贵。
旁边的宫女拿着原木扇在身后,徐徐扇着风。
皇太后怡然靠在棕木椅上,手里头端着一个上好的青瓷杯,眉心带笑。
“源儿这孩子,就是有孝心,整日想着哀家。前头说是院子里的莲子长得好,念着我爱吃莲子羹,差人送来了许多。”
一旁坐着的皇后笑道,“这是他该做的。母后这般疼他,他哪能不念着他的皇祖母!前些时候,他还跟我念叨着,他的皇祖母啊,最是喜欢喝那些个甜汤,他就命人在京城里搜罗着,总想找到个他皇祖母没喝过的,好能孝敬您。可这一时半会倒没挑到好的,日日和我说他恨不得亲自到御膳房去学上一学。”
皇后这人号称蕙质兰心,抿嘴一笑,红唇迷人,眼睛也跟着带笑。
且不说那四皇子常源是否真说过这话,可这么一拍马屁,倒真是拍到了皇太后的心窝里去了。
皇太后笑得甚是欢喜,“这孩子,就老爱在我身上操心。改明儿他来了,我给他说说,他有这一片孝心啊,什么都不做,我这心窝儿都甜得跟吃了蜜饯似的。”
皇后是皇太后本家的侄女,召进宫来,一直伺候得当,很是讨皇太后喜欢。
因此,她私底下在皇太后跟前,并不把自己当外人。
她用手帕捏了块梅子干递到皇太后嘴边,“母后,你可千万别同他去说。小孩儿孝敬长辈本就天经地义,没得让你反过来宽慰他的。就该让他卯足了劲地给你捣弄好东西,让您啊欢欢喜喜乐乐呵呵的,也算是他的福分。”
皇太后掐指在她额头上一点,“你这鬼丫头。就是你这么教他的,他才整天耗那些个精神来哄哀家。”
话虽是这般说,她脸上的笑容却更甜美。抓着皇后的手,说道:“我们婕儿就是同我好,教得孩儿,也都念着我。别说源儿这些年在身旁,日日来看,常常往我这儿送好东西。就是容儿那孩子啊,打小的时候,就和我亲。这些年虽然在外头,也时常差人送信回来,逗着我乐。”
听皇太后提及常容,皇后嘴角的笑容暗淡了些。
“瞧母后说的这话,婕儿伺候母后孝敬母后,都是理所应当的。日后,别说我和源儿,就算是容儿回来了,也得跟着这般孝敬你。”
皇太后轻拍着她的手,“婕儿啊,母后知道你心里头的苦。当年是母后没有护住你,让容儿身中剧毒。恰逢清远真人游历至此,救了他一命。虽然这些年,让你们母子分离,但我们容儿啊,有天龙护体,总算是健健康康长大了。”
“母后可千万不敢这么说,折煞婕儿了。是婕儿和我那苦命的孩子,命里该有这么一劫。婕儿不敢怨谁。只愿容儿这趟回来,能好好地弥补他这十年来在外头所受的苦。”
“你如此深明大义,是皇上也是我大丰的福分。你且安下心,我自是不会亏待了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