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暗骂了一句“奸佞”,亏得苏彧本身聪慧多智知分寸,否则都要被谢以观给带歪了!

苏彧被他俩这样一来一回的,倒弄得不困了,问谢以观:“你那个曲辕犁带过来了吗?”

谢以观点头。

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很满意于他的行事缜密,这个耕事节就是很好的官方宣传口子——

她、苏彧、大启皇帝,要让所有人都看到她的曲辕犁!

说是皇帝亲自耕地,其实只是皇宫旁边专门开辟了一亩地用于祭祀和皇帝春耕之用。

毕竟要下地的不单单是皇帝,还有百官代表的三位宰相,原本还应该有皇后带着四妃一起干农活,不过苏彧她既没有皇后也没有四妃,这一步倒是省掉了。

穿着冕服的皇帝有模有样地赶着牛,竟有几分华贵的怡然自得,这大约便是脸生得好的便宜之处,朝中对皇帝有微词的老臣不算少,但再多的微词都不能否认皇帝她生了一张赏心悦目的脸,只要她不开口,很难记起她的可恶来。

被皇帝一衬托,牛身上套着的曲辕犁,也很难被忽视掉。

卢政翰和姚非名都注意到了这种新式犁,卢政翰立刻明白皇帝是想推广这种新式犁,而姚非名本就懂得农事,从曲辕犁亮相开始,他的眼睛就发亮了,皇帝一看就是没什么力气的,还穿着那么厚重的冕服,但是她赶牛拉犁却是十分轻松的样子,足以说明这个犁的好用。

苏彧刚从田里出来,姚非名就跃跃欲试,要不是卢政翰的资历摆在那里,他只能先礼让老人家,他是恨不得立刻上去试手。

卢政翰之后,便是姚非名,他一上去,便将官服衣摆系到腰上,看得出是真会干活之人,他赶着牛一个来回,就笑着大赞:“好好好!陛下,这个犁是个好东西!”

苏彧笑着夸他:“姚阁老果然识货。”

要不是还得留点地给后面的崔玄,姚非名能把刚刚皇帝和卢政翰种过的地再翻一遍土,重新再种一遍。

姚非名从地里出来的时候,还特意把拉着曲辕犁的牛赶到众人面前,给大伙都悄悄,工部侍郎注意到了,不自觉往后退了两步,他觉得他再看一眼,就得来活,还是不看得好。

崔玄接着姚非名后面上去,他只感受到一个眼神盯着他的背,他缓缓回过头,就对上苏彧满是戏谑的眼神。

崔玄:“……”

皇帝这一副看好戏的样子,叫他狠狠咬牙,便下到地里去。

他做不到像姚非名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将衣摆系到腰上,只能皱紧眉头,踩到田里去,由着湿泥沾在他的衣摆和靴子上,尽管他在之前曾经看过书籍亦在平地上试过,然后真正在泥地里时,他的眉头都快打结了,还好只要种四分之一,忍忍便也过去了。

但是种完地,后面还有很长的祭祀活动。

崔玄注意到苏彧在祭拜的时候悄悄往他这边看了好几次,若是从前苏琰做皇帝的时候,他恐怕早就不顾皇帝的面子,径直回去换衣了,但对着苏彧,他不想叫皇帝对他有所猜忌,即便穿着这一身沾泥的衣袍和靴子叫他浑身不自在,他也勉强忍下,回去多洗两次便是。

祭祀之后虽然还只在申时,皇帝却要再回到皇宫在麟德殿摆宴,宴请百官。

苏彧趁着这个空当,对谢以观招招手,在他耳边说了两句。

谢以观听完之后,脸上笑容淡了几分,“陛下倒是对崔阁老格外照顾。”

他朝着苏彧行了一礼,便悄悄地消失在众人面前,再次出现时,他却是站在崔玄身旁,对崔玄说:“崔阁老且随我来。”

崔玄本以为谢以观要替皇帝给他传什么话,悄然随着谢以观来到一旁的偏殿,却没有想到谢以观指了指案几上的新衣袍说:“这是陛下叫我特意为崔阁老准备的,陛下说崔阁老喜洁,定然受不了这一身的泥。”

崔玄垂下眼眸,看了一眼那身衣袍,神情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对谢以观说:“还请谢舍人避让一下。”

谢以观说:“崔阁老只管在这里换便是,我也该回到陛下身边了。”

崔玄没在意谢以观的挑衅,微微颔首,只是等到谢以观出去之后,他猛地捂住自己的嘴,皇帝她真的很明白他……

谢以观回到苏彧身旁的时候,苏彧便能感受到他身上淡淡的不悦,这是很难得一见的,毕竟谢以观鲜少会将真正的情绪摆在明面上。

在宴席过后,苏彧特意留了谢以观,“知微这是怎么了?”

谢以观规矩地落后她一步,毕恭毕敬地回答:“臣不敢说。”

第95章

苏彧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耕事节的宴会结束得早,此刻晚霞遍天,巍峨的宫殿在暮色之中也被披了一层暖光,仿佛大地都已经开始回暖。

苏彧随意找了一个台阶坐下,拍了拍自己旁边的位置让谢以观在她身边。

谢以观:“……”他虽不至于像崔玄那般有洁癖,但是坐在地上多少有些与形象不符。

他再看了一眼坐在霞光中的少年帝王,华丽厚重的冕服硬是被她穿出了几分不羁的自在,冕旒上的玉珠在风中微微晃动,时不时拂过她白皙的面颊,再好的美玉都沦为她的陪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