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彧笑着问。
柳无时抿了一下嘴,无奈地笑着:“臣从未讨厌过陛下。”
只是原本以为的心上人突然爆改成帝王,有些心碎罢了。
“那你觉得站在你面前的苏彧是如何一个人?”苏彧突地问他,他转过头来,对上她眼中的好奇。
不得不说,苏彧确实有一双能骗人的眼睛,即便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可是被她这么看着时,还是不自觉脸红心跳。
“陛下高瞻远瞩、行事不拘小节却又缜密。”柳无时很认真地说。
他在户部的这几个月,虽然是底层,却能看到大启正在朝着好的方向而去,常年亏空的国库正在充盈起来,那些失去田地的流民因为苏彧重新被固定在了土地上,看到了生活的希望。
曾经,他因为帝王让他吃了哑巴亏而有所憎恶,可是如今细想,他私运铁器本就是重罪,皇帝也仅仅是没收了他的铁器和工匠,也并不找柳家的麻烦,实在是仁慈——
是他不知好歹了。
苏彧笑了笑,毫不谦虚地说:“朕也这么觉得。”
柳无时:“……”为什么他以前会以为苏彧是羞涩小娘子呢!
夜风有几分寒意了,可也许是因为有人陪着,柳无时却觉得就这样仰望星空,是一件极为惬意之事,他也终于能借着这几分醉意,将心底的问题问出:“陛下那时候在朔州为何要救臣?那样的风雪,危险重重。”
好几次,他也想狠下心来,放下京城的一切,与苏彧再不相见,他却总是会在夜深无人时梦到那一个山洞,那一把篝火,以及那个坐在篝火旁的人——
那人笑容满面,不是他想象中娇羞的模样,却依旧叫人怦然心动。
以至于明明说好的两清,变成了如今的局面。
他想站得再高一点,能再靠近那人一点,看一看真正的她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却是越看越迷茫。
苏彧将手搭在他的肩膀上轻轻拍了一下,“你是朕的朋友嘛。”
柳无时怔在原地,过了许久,猛然回头,苏彧已经走远。
他的喉间一紧,说不出什么缘由,便追了上去,急急地喊着:“陛下——”
苏彧停下转身,灯火阑珊处,她的眉目含笑,像极了那一夜篝火旁的她。
柳无时有些不知所措地问着:“今夜不搓麻将了吗?”
苏彧笑出了声,让柳无时顿时红了脸,他却依旧看着她,等着她一个答案。
她说:“今日本就是给你接风洗尘的,你劳累了这么多天,也该好好休息了。”
“那江南送信……”柳无时依旧一错不错地看着她。
苏彧顿了一下,眉间似闪过为难,不过她最好还是笑了一下,“朕放你几天假,你好好休息,江南送信的事朕再想想人选。”
说话时她眉间的为难已经褪去,仿佛只是柳无时的错觉,可柳无时清楚地知道,不是错觉,他的眼睛未曾离开过她。
他上前行礼,郑重地说:“陛下,柳家商船常来往于江南,臣来走这一趟是最不会引起他人怀疑的,这个信臣来送。”
苏彧上前扶起他,与他之间的距离很近,柳无时的喉间更加发紧,她却握住了他的手,桃花眼亮闪闪地凝视着他,“那就再辛苦不已跑这一趟了。”
柳无时晕乎乎地点了头,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厢房的,只想着今夜的酒后劲真大。
苏彧目送柳无时走远,才回自己的房间,不过没走几步,便看到清冷的贵公子站在前方等着她。
崔玄本就生得好,一双丹凤眼微微上扬,鼻梁高悬,偏他仪态又好,穿着白衣提着夜灯站在枯树之下,便如同名家笔下的水墨一般,清清雅雅。
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觉,苏彧总觉得他有些故意摆造型,因为从她这个角度看过去,是崔玄最好看的角度。
他见到苏彧,便上前为她照明前路,“那柳不已也是被陛下收服了?”
苏彧注意到了“也”字,她笑着反问:“行简也是被朕收服了?”
崔玄稍稍顿了一下,接着问:“除了信之外,陛下可还有什么要吩咐长运的?”
苏彧一边走着,一边说:“叫他见机行事,横竖那个替身和周谬的副将都不能留。”
崔玄心领神会。
第二天清晨,崔玄连夜写好的两封信就交到了柳无时的手里,柳无时只准备了半日,日昳之后便从万年县出发前往钱塘。
他此次的商船未带多少货物,所以行船很快,不过十日就到了江南,柳无时怕有人起疑,在过扬州时从柳家商行里搬了货拿到钱塘去卖。
柳家的商船在京城与江南之间来往频繁,故而当柳无时出现在钱塘时,没有什么人在意。
他还特意去镇海军节度使的新府邸拜访,给周老夫人赠了一双千年人参。
周老夫人不喜欢容貌过盛的男子,但是柳无时是个例外,原因无他,柳无时他出手阔绰,每次来给的都很多,而且柳无时知道周谬的癖好,从来只见周老夫人不见周谬,所以周老夫人非常喜欢他的识相。
只是周老夫人不知道,柳无时来的这一趟,就给她如今最讨厌的萧落悄悄塞了东西。
柳无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