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莺心中的巨石终于落地,小姐终于要从那犹如蛇蝎满布的韩府中解脱出来了。
只要她们踏进武威侯府,便无人敢再让小姐受到半点委屈。
经过一番周折,她们将匾额稳妥安放完毕,直至午后阳光斜斜,方才返回韩府。
踏入惊鸿苑的那一刻,柳云曦与红莺便瞥见堂上端坐的韩老夫人。
老夫人显然已等候多时,见到二人归来,眉头不由自主地蹙紧,语气透着明显的不满:
“你们究竟去了何处,竟然拖延了这许久?”
柳云曦早已厌倦了与这位老夫人虚与委蛇,她不答反问:“老夫人此来,究竟有何贵干?”
韩老夫人这时才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原本满脸的怒气渐渐被犹豫所取代。
柳云曦目光中掠过一丝嘲讽,看来这次老夫人来意不善,想必是为了红莺先前报告的那件事。
果不其然,韩老夫人很快便调整了自己的情绪,摆出一副仁慈的面孔:
“上次你差点害得芊芊腹中胎儿不保,玟煜盛怒之下,坚决要求与你和离。但念及女子和离之后难免受人指摘,我多方周旋,玟煜才勉强同意赐你妾室之位。”
面对韩老夫人如此厚颜无耻,柳云曦即便自诩忍耐力过人,也不禁脸色冷了下来,“我对妾室之位毫无兴趣。”
韩老夫人显然不悦,眉眼间透出一抹严厉,“你危害夫家子嗣,已犯七出之条!玟煜还能容忍你,已是你的幸运的了。而且芊芊也已承诺,今后还会将管家之权交还于你,整个京城,有哪家妾室能享有如此殊荣?”
柳云曦轻蔑一笑,“这样的荣幸,确实罕见。毕竟,除了韩家这样教化出众之家,谁敢公然扶持外室,贬低正室?”
韩老夫人语塞,气愤至极,猛地一拍桌子,“你不要不识好歹,敬酒不吃吃罚酒!芊芊日后将是主母,她精通生意之道,已言明会帮你管理嫁妆产业,你休得不知好歹!”
柳云曦错愕地看着韩老夫人,难以置信地问道:“你们竟然还想让我将我的嫁妆店铺交由徐芊芊打理?”
韩老夫人轻轻地扭动脖颈,巧妙地避开了柳云曦那逼人的视线,语气中透露着明显的不悦:“区区妾室,岂能僭越为府上之主?将来玟煜若能一展抱负,你那所谓的嫁妆又算得了什么?且你素来不擅经营,财产荒废,不如交予芊芊打理。”
“好一招精明算计!”柳云曦冷笑连连,言辞锋利,“我的嫁妆,谁人能动?你们若敢触碰,便试试徐芊芊是否有此胆量!”
她这是看准了武威侯府如今只有她一人可以欺负,先是降低她的身份,现在又公然策划让徐芊芊夺取她的嫁妆。
可笑的是,这些人还总是以休妻后的不便为由,却忘记了被贬为妾室的原配夫人也有脸面。
“真是冥顽不灵!”韩老夫人怒指柳云曦,声色俱厉,“此事不容置辩!你既嫁入韩府,生是韩府之人,死是韩府之鬼,你的嫁妆?皆是韩府之物,岂容你妄加评议!”
言罢,韩老夫人愤然转身,袖摆翻飞,气得胸脯剧烈起伏。
待回到松鹤苑,韩怀胤恰巧在此,见母亲气得面色铁青,立刻趋前,孝顺地为她捶背捏腿:“娘,是哪个不开眼的惹您生气了?待儿子去为娘出口恶气!”
韩老夫人斜了小儿子一眼,没好气地说:“还能有谁?就是你二哥那个商户妻子!独占一切,不愿为家里花费分毫,简直气死我了!”
韩怀胤听罢,面色微变,不悦之情溢于言表:“她既已嫁给我二哥,就应该遵循‘出嫁从夫’的古训,如此斤斤计较,对婆母如此不孝,实在该好好教训!”
想到自己即将启程,需用大笔银子交际,他不禁有些忐忑:“娘,我这两日就要离开,需要不少银子,你说柳云曦会不会吝啬不给?”
“她敢!”韩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凶光,“等你二哥写下贬妾书,她不过是个低贱的妾室,若她敢不给,我定让她尝尝我的厉害!”
韩怀胤闻言,终于放下心来,他的才学虽不及二哥,但依靠山长特别关照,在同窗中仍能名列前茅。
在白鹭书院,那位山长非同一般,他不仅满腹经纶,更与众不同的,是他对于财富的偏贪。
韩怀胤之所以在书院的耗费如此之高,因他频繁地向这位山长馈赠礼物。
得到韩老夫人的首肯之后,他方才放下心来。尽管韩老夫人对柳云曦的不驯有些不悦,但小儿子的陪伴却令她心情愉悦,荣禧堂戏班子的歌声不绝于耳,欢声笑语喧嚣异常。
柳云曦因睡眠浅,不久便被这戏曲声唤醒。
一日午后,她正坐在桌边沉思,徐芊芊与韩玟煜一同到来。
皇上正于荣恩寺虔诚祈福,韩玟煜今日未上朝,身着常服,身姿挺拔,气宇轩昂。
或许是为了上次徐芊芊与红莺的冲突心生怯意,这次,他紧挨着徐芊芊站立以便保护。
“关于贬斥你的事,想必母亲已经告知你了。”韩玟煜一站定便直言不讳,“你大可放心,芊芊并非喜欢折磨他人之辈。今后你的日子,也不会比现在差。”
见柳云曦未予回应,他又补充道:“母亲应该也提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