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之后,惊蛰手中捏着一张纸条,轻手轻脚地走了进来。
自从柳云曦离开韩府,原本在荣禧堂当值的惊蛰也随她返回武威侯府,如今正帮忙照料院中琐事。
惊蛰恭敬地递上纸条,道:“小姐,适才有人将这张纸条交予家丁,言明必须亲手交到您手中。”
柳云曦接过递来的纸条,轻轻展开,眼前浮现出一行铁画银钩般的字迹:
午时,太白楼一晤。
字迹下方,款识赫然在目:褚祺瑞。
虽然柳云曦对褚祺瑞此举的意图仍感困惑,但她依旧准时赴约。
不似前次,这一次当她踏入约定的场所,褚祺瑞显然已在此等候良久。
惊尘亲自为她推开门扉,随即轻轻关上,恪守职责地在门外守候,以防旁人窃听。
柳云曦落座于褚祺瑞的对面,轻声询问:“侯爷不是明日即将挥师出征吗?今日为何抽出宝贵时光来见我?”
褚祺瑞不紧不慢地将一枚令牌推至柳云曦眼前。
令牌上那个斗大的“褚”字熠熠生辉,柳云曦一眼便认出这是褚祺瑞的私人信物。
“侯爷这是有何深意?”聪明绝顶的柳云曦,此刻也陷入了迷惘。
为何平白无故地将私牌交给她?
褚祺瑞微微颔首,缓缓解释道:“持有本侯的令牌,届时你出入军营也将畅行无阻,若有不便,惊尘亦可出营迎接。”
柳云曦眸光闪动,声音略提高几分,“谁说过我要踏足军营?”
褚祺瑞只是微笑不语。
柳云曦语塞,待最初的困惑消散,她忽地意识到这枚令牌的重要性。
她本就打算前往边关揭露韩玟煜的伪善面目,有了这枚令牌,她的计划便成功了一半。
柳云曦凝视着桌上的令牌,目光转向褚祺瑞,“侯爷为何突然赐此令牌予臣女?其中是否有何条件?”
褚祺瑞素来深沉稳重,此刻唇角却浮出一抹笑意。柳云曦情急之下脱口而出“我”,待情绪平复后,又恢复了“臣女”的称呼。
至于柳云曦口中的条件,又岂止一个条件?
他语气淡然:“本侯料到你将前往边关,且与韩玟煜密切相关。故此,愿助你一臂之力。”
柳云曦抬起眼眸,眼前的男子如同山岳般屹立,给人以无比坚实的依靠。初见之时,她在韩府见到他,便已心生敬畏。
而此刻,他竟表示愿意助她一臂之力。
她深思熟虑,却始终无法猜透褚祺瑞的真正意图。然而,令牌带来的便利,她又无法拒绝。
犹豫片刻后,柳云曦虽知其中必有猫腻,却也只能毅然决然地接受这份意想不到的助力。
她小心翼翼地将褚祺瑞的令牌收入怀中,满怀感激地说:“侯爷的深厚恩情,臣女铭记于心,他日必将竭尽全力,百倍相报。”
褚祺瑞轻轻点头,示意惊尘将她送至楼下,自己则端坐在二楼,目光凝重地注视着她的身影,直至她渐渐消失在这条繁忙的街道上。
踏入长宁侯府,褚祺瑞首先前往后院,向母亲长宁侯老夫人请安。
长宁侯老夫人询问他:“大军即将出征,你可曾去探望过云曦?”
褚祺瑞默然不语,长宁侯老夫人焦急地推了他一把,“祺瑞,你的终身大事也该上心了!你已到了成家的年纪,这一去又不知何时归来!”
在外英勇无畏的西魏战神长宁侯,在府中却成了被母亲催促早日成亲的孤独侯爷。
长宁侯老夫人接着说:“云曦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子,虽然之前遭遇不幸,但她依旧保持着纯洁无瑕,八字与你相合无间!你整日驰骋沙场,若不娶妻生子,我如何能安心?”
察觉到长宁侯老夫人似乎还有话要说,褚祺瑞才开口:“已经见过了。”
长宁侯老夫人眼中闪过一丝亮光,急忙追问:“那么云曦有何回应?”
褚祺瑞微微上扬了嘴角。
长宁侯老夫人一看他的神态,便知结果必然美满。她不再追问,心中却已经开始盘算着女儿的未来嫁妆。
这些嫁妆足以让云曦风光无限地踏入侯府。
次日,大军在城外整装待发,士兵们浩浩荡荡地向边关进发。
道路上车辙痕迹深深,为了不引起旁人注意,柳云曦故意放慢了脚步。
沿途的官兵保证了道路的安全,柳云曦准备的物资充足,再加上家丁的护送,她仅比大军晚了两日抵达。
事先由廖管事精心筹备的打铁铺正式开业了,柳云曦抵达时,铺子里一片繁忙景象。
她与廖管事登上二楼,廖管事汇报起铺子的近况:“县主,自从前几日大军抵达后,便不断有人来打造趁手的兵器,打铁铺的生意异常红火。”
柳云曦微微颔首,取出一份图纸递给廖管事,“廖管事,请你让技艺最精湛的师傅制作这个千机弩,切记务必保密,不可向外泄露分毫。”
廖管事目光如炬,一眼便识破了这是公子的手笔,眼中闪过一丝湿润,微微颔首,语气中带着几分坚定:“小姐,这些细节小的铭记在心。对了,最近几日,店里的伙计们接到的订单全是普通的刀剑,并未有人来定制弩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