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怀胤的面色如同寒冰,他心中明白,二哥在战场上的辉煌战果被人抢走,现如今反被列入罪责榜,回到书院后,必将遭受无尽的嘲讽与讥笑。
韩思澜双目似乎要喷火一般紧盯着小厮:“你刚刚说我二哥名列罪榜,那可曾具体写明犯了何罪?是否有所依据?”
仆从毫无保留地陈述道:“罪状榜上白纸黑字,写着二爷违反军规,私自出城交战。然而,在那行字迹下方,还以朱红标注了一笔,道是二爷斩杀了东陵的二王子,罪与功相互抵消。”
徐芊芊情绪激动,首当其冲地反驳道:“这真是荒谬至极!”她语气激烈,“私自出城交锋,固然是英勇无畏的表现,但玟煜身为文官,其勇敢程度竟胜过了众多武将,这背后定是触怒了某些人的利益,否则如此勇武之事,怎会被扣上罪名?再说,他手刃东陵的二王子,这岂是一般人能有的壮举!”
韩府的母子三人对徐芊芊所说的“利益”一词不甚了了,然而他们却对她所言极为认同。
平日里关系紧张的众人,在此刻为了韩玟煜的遭遇,竟破天荒地放下了彼此间的成见,共同商议对策。
那名仆从跪在地上,身体颤抖不已,主子们商量事宜时似乎将他完全抛诸脑后。
他恐惧自己会成为众怒的对象,此刻正拼命搜索脑海中,试图找到其他能证明自己价值的信息。
在急剧思考中,他似乎灵光一闪,猛地抬头,声音略显急切地说:“老夫人,夫人,三小姐和三公子,此次小的去查看榜单,竟然发现功榜之上赫然写着临川县主的名号。”
当下,仆从自己也被这个消息震惊得无以复加,但在一路疾驰而回的途中,因心慌意乱而将此事抛诸脑后。直至此时,他才忽然忆起。
韩府众人听闻“临川县主”四字,一时之间并未反应过来。片刻的愣神后,他们方才想起此人是谁。
韩怀胤眉头紧蹙,眼中闪过一抹深切的嫌恶,“怎会是她?她何时踏足沙场?为何一个女子能登上功榜,而我的二哥,明明做出了实际的贡献,却被列入罪榜?”
徐芊芊冷笑连连,语带讥讽,“看来这军功的评定,并非取决于战功的大小,而是取决于家世背景。临川县主,身份尊贵,自然‘名正言顺’!她因嫉妒我成为玟煜的妻子,便篡取了玟煜的战功。”
韩思澜与韩老夫人相视一眼,两人的眼眶都泛着泪光,显然已到了泪水的边缘。
“那我们接下来该如何是好?功榜已经公布,难道我们就此甘心接受吗?”
“绝对不能!”徐芊芊咬紧牙关,神色坚决,“玟煜这份来之不易的军功,绝不能拱手让人。我要上书鸣冤,为玟煜讨回公道!”
在公布名单的那几日,守卫榜文的士兵们始终坚守在公告板旁。
他们一则为了维持现场秩序,二来则是为了防止有人含冤莫白时求助无门。
徐芊芊心中积聚了一股怒火,她将孩子托付给韩府,只身一人来到公告板前,愤然击鼓鸣冤。
此时,柳云曦正悠然坐在一座临街的酒楼中,她的包厢位置绝佳,正好可以俯瞰城门的情况。
然而,眼看着正午时分逼近,大军却仍未抵达京城。正当柳云曦感到些许无聊时,下面的人群突然嘈杂起来。
“你这是干什么,挤来挤去?”
“是啊,大家都在观看,你这样会把人挤倒的!”
柳云曦俯身向下望去,只见一个蓝色的身影硬是挤出人群,直奔鸣冤鼓而去,毫不犹豫地抓起鼓槌重重敲击。
“咚!咚!咚!”
低沉而有力的鼓声回荡在每个人的心间,仿佛敲击着他们的灵魂。
先前那些抱怨的声音此刻都已消失,人群甚至变得鸦雀无声。
原来有人要申述冤情!
众人好奇,不知她身上究竟背负着怎样的冤屈。
官兵闻声而来,他面色严肃地说:“你为何敲鼓?你可知道鸣冤鼓不得随意响,若你无端敲击,将面临重重的牢狱之灾!”
朝廷对鸣冤鼓的监管极为严格,以免人人滥用,导致放榜工作不胜其扰。
百姓们纷纷议论,三两成群,显然是期待着一场热闹的好戏。
楼上的柳云曦也颇感好奇,她托腮凝神,兴趣盎然地注视着下面的场景。
“我既然敢到此击鼓,自然是有所冤屈!”发声者正是怒火中烧的徐芊芊。
徐芊芊在来之前特意查阅了榜单,当她看到自己丈夫韩玟煜的名字赫然出现在罪榜上时,理智瞬间崩溃。
她大声疾呼:“众所周知,今日是公布功榜的日子。我们一家本应欢欣鼓舞,然而,看到这份榜单,我们却感到无比的冤屈!我的丈夫为西魏效力,亲手斩杀了东陵的二王子,这等辉煌的战功,却不列功榜,反而上了罪榜!”
徐芊芊环顾四周,见众人皆露出错愕之色,她的信心更加坚定。
“今日,我丈夫所受的冤屈足以令天地为之变色,我坚信圣明的陛下不会错怪任何一个有功之臣!因此,我必须为此申冤!”
楼上的红莺瞪大了双眼,目光如炬地凝视着她家小姐,“小姐,竟然是徐芊芊莅临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