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总觉得,她刚才有一瞬间好像失去了方才的一点记忆。
就好像,她突然变得不像她。
她不像她,那,她像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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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夜间,沈荣果然再次发起热来。
李浩然回想起以前孩子生病时,沈妙是如何照顾的来着。
沈妙总是耐心地抱着他们,给他们讲故事,唱儿歌。
给他们喂水,喂一些软烂可口的食物。
现在荣儿还小,应该多喂水没错。
他让仆从端来了温水,一小勺一小勺的喂荣儿喝水。
荣儿小脸烧得红扑扑的,但却很乖,瞪着大眼看着他,也不哭闹。
只是他带着红血丝的眼球和皴裂的嘴唇无不在诉说着他的不适。
他不哭不闹,但变得特别黏人,特别黏李浩然。
别人抱都不行,谁接了他过去不到三分钟,必会令他汪着一泡眼泪送回来。
本来沈荣就长得很是白嫩可爱,见着他委屈得眼含泪花却懂事得忍住不掉下来,谁都舍不得。
李浩然可算体会到了甜蜜的负担。
以前他总说俩孩子与他不亲,不得不说,从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就是不一样。
“小公子这是知晓您是他的父亲呢,这么小就这么聪明了!”连虎在旁边称赞道。
“嗯。”李浩然脸上也浮出个笑来。
谁听见夸赞自己孩子的话不得开心起来呢。
但马上他脸上的笑又隐了去。
他儿子现在还在发热呢!
荣儿喝了小半碗温水,身上的温度却不降反升。
只是他的精神状态看着不错,瞪着圆圆的眼睛望着李浩然傻乐。
“傻孩子,这么难受还对阿爹笑啊!”李浩然轻轻点了点他的鼻尖,内心又涩又疼。
恨不得以身相代。
以后看顾儿子必得更加细心才是。
当初他与沈妙的第一个孩子小的时候经常生病,听沈妙说她那时总是不眠不休地整夜整夜抱着他。
甚至有一次冬夜,儿子突然高烧,沈妙踩着拖鞋半夜送儿子去医院。
第二天十个脚趾全冻了……
他望了望怀里吮着手指的沈荣,默默地想,她当时在想些什么?
有没有怨怪自己这个当爹的没在身边?
他仰了仰头。
以往他从不曾在意过这些细节,不想今时今日反倒总是回想起过去,可真令人难受。
“将这药丸取一粒出来化了水喂小公子喝。”李浩然让连虎取出药来。
连虎应声。
李浩然看着连虎略显僵硬的走路姿势,内心有些歉疚。
连虎很快取了温水和药盅过来,将小小的一丸药融于温水中。
药水并不多,只有大概两勺。
李浩然将沈荣半抱在怀里,又在沈荣下巴下垫了一张帕子,这才执了银勺将药水一点点喂进沈荣嘴里。
沈荣尝了药水大概不太好喝,便用小小的舌尖抵住银勺不想吞咽下去。
药水顺着沈荣白皙的下巴流入脖颈。
“荣儿乖,吃了药药咱们就好起来了呢,好不好?”
李浩然抵住小勺,温柔地开口道。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对峙了一会儿,最终还是沈荣妥协了,开始吞咽苦涩的药汁。
很快,药盅里的药水便见了底。
连虎将沾了蜂蜜的小棒在沈荣唇边沾了沾。
“小公子快甜甜嘴。”连虎笑道。
“荣儿真乖,是阿爹最乖的宝贝!”李浩然忍不住拿起沈荣滚烫的小手亲了一口。
沈荣皱起的眉头在甜蜜的味道下重新舒展开来。
他大约是有些饿了,小脑袋不停往李浩然身边凑,张着小嘴“哦哦”出声。
蹭的李浩然身上痒痒的,他忍不住笑了起来。
“乖荣儿,咱们等一会再吃奶,等药药消化一会。”李浩然哄他。
又抱了他去窗边看窗外的雪花。
“乖荣儿,你看外面下雪了,也不知道你阿娘他们走到哪里了啊,有没有想我们荣儿?”
“咿哦咿啊啊!”沈荣好奇地想将手往窗外探。
李浩然看着窗外的雪却很是担心沈妙。
窗外的雪依旧下个不停,很快覆盖了院中的花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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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快马只需七八日的路程,因着下雪,沈妙一行人足足走了将近二十天才堪堪走到西洲的附近。
“将军,过了前面的一线天便能看到西洲的城墙了!”红罗在沈妙身边道。
西洲此地,南北两面皆是高山,腹地乃是平原,但也不算多,往西皆是一望无际大漠。
沈妙看着手中的地图,要去西洲需通过一个名为一线天的地方。
名为一线天,可见此处的险峻。
一线天此处,两边皆为险峻高山,中间只有一条仅容两辆马车并行的道路。
此处历来便是兵家必争之地,有一女当关,万女莫开之险。
之前皇帝派来的一位刺史便是在此处不远丧命。
沈妙的队伍在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