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雪第一次意识到,她这位嫡姐,从头到尾都变了,简直跟换了个人一样。
她心里有什么东西快速的划过,但很快就被另外一道清楚的意识掩盖了。
她意识到,她这个嫡姐,看不起她,以至于她都不愿意把她们摆在同一天平上对比。
这个意识让重生以后什么都顺风顺水的她觉得十分难堪。
一个人重生了,成为了这个世界的先知再加上顺风顺水,就会不由自主的生出傲慢。
沈雪即便是女主,也不例外。
她的确如沈虞说的那样,无法共情沈虞的憋屈,毕竟在她的视角里,沈虞上辈子躺平了,过了一辈子的好日子了,而她那么努力,却还是那般劳苦,死得凄惨,一生不幸。
沈虞作为嫡女,完全没有担负起她该承担的责任,一丁点都没有回报父亲和母亲,一点都没有反哺太傅府。
一个躺平的人,就应该给一个努力的人让路。
她道:“大姐姐,您说这么多是想问母亲要钱吧?”
经过沈虞敲诈她和七皇子的事情,沈雪自问已经把沈虞看得透透的了。
她这个嫡长姐,是长进了不少,改变了不少,从笨嘴拙舌唯唯诺诺,变成了伶牙俐齿胆大包天,可天生的愚蠢还是没变。
甚至,她还继承了嫡母的势利,变得俗不可耐。
沈雪一开口,把沈夫人从那种压迫的情绪中拉扯了出来,像是将密闭房间的窗户打开了,让她得以透气。
她恢复了作为当家夫人的从容,冷声道:“你在跟我论这些之前,是不是应该看一看,你口中的旁人家的那些嫡女,都是如何为家族赢得荣耀,如何孝顺懂事乖巧?”
“噗嗤……”沈虞笑出了声:“这种说话方式,我怎么这么耳熟啊!”
被沈虞钦点,跟着一起来主院的陈婆子,第一次生出了一种,好像死了也挺好的感觉。
她一脸麻木,在内心祈祷:大小姐勿点!
“陈婆子,你昨天晚上是不是也让我要反思自己为何惹了父亲生气啊?”
神明大部分时候,是听不见,或者说不会听这种无聊的祈祷的。
当陈婆子昨天晚上指责沈虞的那一刻,就种下了因。
这个时候,就是她需要承担的果。
她扑通跪下:“老奴错了,大小姐恕罪。”
沈虞含笑看着沈夫人:“母亲,陈婆子一个大字不识的粗识婆子,都知道动不动就让别人反思,是一件不对的事情呢。”
“您身为名门闺秀,想必知道圣人都是“吾日三省吾身”,您自然是不能跟圣人比的,但至少应该做到,不要动不动就让人反思吧!”
“别人家的嫡女,固然生来优秀,但也少不了后天的培养,您总不能说我是天生就不如人吧!”
“若是我天生就不如人,那该生气的,还是我啊。我好好的投个胎,见一个是能为帝师的太傅,一个是名门闺秀,觉得成为这样的夫妻的女儿肯定是极好的。结果生出来却是个棒槌,那这说明是你们的底子差。
“同样的父亲,不同的母亲,二妹这般优秀,能让沈府有光,这只能进一步说明,是母亲您的底子不行,父亲的底子还是很不错的,而我倒霉的继承了母亲你所有的不行,所以才会长成这般让您碍眼的模样。”
沈雪见沈夫人完全说不过沈虞,拿沈虞丁点办法都没有,再次开口:“姐姐的意思是,只要母亲给了你想要的东西,你往后也能跟旁人府上的嫡女那般,不再做那些荒唐的事情,恪守本分?”
她昨天收到七皇子的消息,七皇子让她看好沈虞,尽量不要让沈虞在进宫之前,又带着那些破铜板出门。
沈雪也希望沈虞能本分一些,她并不想跟沈虞抢什么,只是想摆脱上辈子的不幸。
“还是二妹妹聪明,母亲就是抠门,总喜欢搞东拉西扯那一套,说这么多话,可真是浪费我宝贵的口水。”她找了个位置坐下,喝了一口茶。
手里不知何时还多了一个算盘,拿起算盘就一阵噼里啪啦地算开了。
“每一年我少了二十二套衣裳,一套衣裳折合五两银子,一年就是一百一十两银子,十年就是一千一百一十两银子。”
锦绣阁掌柜看着那熟悉的算盘,呆了呆,沈小姐是什么时候把她们的算盘顺过去的?
不过沈小姐还是挺心软的,一套衣裳哪里才值五两银子啊!
但她看了一眼沈虞如今的穿着,就明白她为什么会有这种认知误差了。
沈虞身上穿的这一身,不超过二两银子。
沈夫人知道若是再跟沈虞论下去,她丢脸只会丢更多。
不过是一千多两银子罢了,她道:“我给你。”
她怎么会生出这种眼皮子浅的女儿呢,为了这么点钱,就如此当着外人的面大吵大闹,给她这个母亲难堪。
甚至还记恨她,把女儿对母亲的尊重都丢弃了。
沈虞打算盘的手却并没有停下:“我从来都没有收到过一个铜板的月银,旁人家的嫡女,每个月至少都是十两银子。”
“十五年,就是一千八百两,这也应该给我吧!”
沈夫人扫到锦绣阁掌柜脸上那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