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林大为总是吵嚷着要去外面挣钱,总是看不起西河镇这一亩三分地,葛慧敏就劝他,人要有自知之明,能够在西河镇出人头地也能吃喝不愁了,可林大为偏不听,几次三番地往外跑,每次都惹一堆事回来。
时间一长,葛慧敏就觉得这大城市可真不是个好地方,让她的儿子吃了那么多亏,大城市里的人一点都不淳朴,今天亲眼一见,似乎也并不是那么一回事,大城市很好,只是林大为自己心术不正,总想着投机取巧,所以才会惹出一件又一件的麻烦事。
“林大为向往的可能不是大城市,他只是向往自由。”
对林大为来说,或许去哪里都一样,只要不是待在西河镇就好。
待在西河镇就意味着自己即使已经年过三十,都要被父母盯着束缚着,林大为这人本质没什么责任心,本该是他担起一个家的年龄,他偏偏对家里的大小事务不闻不问。
乔葭记得林大为在外面早早就结了婚,但一直没有往家里说,对于老婆孩子也挺不负责,因此没等到把老婆孩子带回家给父母看一眼就离婚了。
他这人,稀里糊涂地过一辈子,日子不算好,但也算不上太糟糕,对于他那样的人来说似乎又已经足够满足。
“林惠也是吗?”
乔葭怔了一下,在黑暗中自顾自地摇了摇头。
她的母亲除了向往自由,大概还因为的确太蠢。
乔葭最近倒是总会想起母亲林惠,15岁之后,她就再也没有见过林惠,林惠把她丢到西河镇就再没有出现过。
她只听说母亲后来结婚了,把她丢给外婆的原因就是嫌她是拖油瓶再婚不方便,乔葭从来没有怪过母亲因为再嫁而不要自己,毕竟带着一个孩子的确不方便再嫁人。
但当母亲做出那样的决定,再也没有回头来看过乔葭一眼后,乔葭便已经在心里放弃了母亲这个人,她可以当做自己没有母亲,只需要日后母亲不需要她养老送终。
可乔葭怎么也想不通,母亲不仅对她这个女儿薄情,对自己的亲生母亲也是凉薄,这么多年了只在需要钱的时候才想起母亲,才往家里打电话,其他时候就仿佛消失无影,压根不见她这个人影。
也不知道后来母亲过得好不好,有没有那么一刻想起过自己曾经还有过一个女儿。
“乔葭,你知道林惠在哪儿吗?既然这次都出来了,我想去看看她。”
葛慧敏翻了个身面对乔葭的方向,她本来是没这个打算的,可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了女儿林惠,她已经很多年没见过林惠了,平时根本没有机会离开西河镇,既然现在有机会出来了,何不趁着这个机会去找找林惠呢?
而且乔葭正好是林惠的初中同学,应该知道林惠的下落才对。
可乔葭却有些抱歉:“我不知道她在哪里,我跟她也只见过几次面,至于她现在过得怎么样,我也不太清楚,不过你完全可以放心,她要是过得不好就回家了,既然一直飘在外面,说明外面的日子还算过得去。”
乔葭这么安慰葛慧敏,葛慧敏却并没有被安慰到。
有哪个做母亲的会不担心自己的孩子?
即使林惠做了那么多让她生气的事情,她也没法完全不管林惠,尤其过年那段时间,林惠因为缺钱打电话向她求救,她至今都在懊悔当时怎么没有问清楚,假如问清楚了现在也就不会那么担惊受怕了。
乔葭似乎不愿意多提林惠的事情,葛慧敏便也没有再多问。
“你也别想着林惠了,想想理自己吧。”
“我?我有什么可想的?”
“想想你的家庭,想想你家那位林老师,你不觉得他每次出行都很可疑吗?这协会那协会,哪有那么多可以外出开会的机会?而且为什么每次都是他?你是不是从来也没有问清楚过他究竟是去干什么?”
葛慧敏被乔葭这话问倒了,她的确从没质疑过林文胜,刚开始那会儿她问过,但林文胜表现得很不开心,似乎在指责她对他的不信任,葛慧敏也担心自己问的多了会惹他不高兴,后来也就随他去了。
至于其他的,她从来不多想。
“葛慧敏,都说女人的直觉很灵敏,我怎么在你身上完全看不出来?”
“他不喜欢我管他的事情。”
“你们是夫妻啊,你管他的事情本就理所应当,你到底在怕他什么?”
葛慧敏再次沉默,每次说到这个话题,她就不知道该怎么跟乔葭解释,她的嫁给林文胜都这么多年了,和林文胜之间彼此非常了解,有时候隐忍是为了这个家能够稍显平静一些,毕竟村子里人多嘴杂的,每户人家出了什么事都大家都会议论纷纷。
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她还是懂的。
“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早起吗?”
果然不出乔葭所料,一旦到了仔细聊林文胜的时候,葛慧敏便会自动自发地变成缩头乌龟,就算嘴上说着再也不要跟林文胜妥协了,可有时候人的下意识反应是骗不了人的。
这一晚上乔葭睡得很不安稳,葛慧敏似乎也没有睡好,乔葭总是听到葛慧敏半夜起床去卫生间的声音,大约第一次在外面睡觉还没有适应,再加上葛慧敏也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