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您这么会做生意,应该是有些年头了。想来渠道人脉也广,不如我们做个交易,谈一笔大的?”
那坡脚女人正把蚕丝被往回收,听豆甜第一句的时候,脸上露出警惕。
第二句的时候,却也忍不住心里得意起来。只不过做生意,面上不能显,只是撩一眼,“你还有多少?”
“五百件。”
“五百件?”
“五百件!”
顷刻间,两道声音同时响起。
一个来自癞子女人,另一个就来自身后的谢科长。
五百件,把厂里全部的生产加出来也只有三百多啊!
就算知道是骗人,豆甜这丫头怎么这么敢说!谢科长要疯了。
豆甜在旁边看着谢科长突变的脸色,有些恨铁不成钢地朝他使眼色。
她这办大事呢,他干啥呀,拖后腿不能这么拖吧?
一点定力没有,哪里看得出四五十岁男同志的成熟风度!
这样,以后老了跳广场舞的时候,是要被阿姨淘汰的!
癞子女人朝着谢科长看过去,豆甜不动声色地回头,嗔怪谢科长一眼,“之前没给你透底,就是怕您这样。”
又对癞子女人,“不好意思,我爹胆小,还没咱们娘子军有用。我之前一直没说。您看,都是一路人,您也是一路拼闯过来的,我就问您一句话,您吃不吃得下这么多?”
是啊,谁说女子不如男,她的胆色一点不比男子差。就是醒悟的太晚,那么晚才从那个打她的酒鬼那里跑出来。
女人何苦为难女人。虽然她是吃不下,但是她决定帮一把。
豆甜一句话说在了癞子女人的心坎上,她不在看谢科长,木着脸看了豆甜一眼,回,“等着。”
随后一撩帘子进了里。
“豆甜,你疯了,现在怎么收场?”
趁着女人进去,谢科长压低声音,疯狂对着豆甜输出。
从打人开始到现在,谢科长大气都还敢喘过。他辛辛苦苦活了这么多年,受到的惊吓加在一起都没有今天多。
豆甜怎么知道这女的不认识赵城的?
万一认出来,他们就全完了!
谢科长这张脸从来都没这么白过,再白下去,感觉都可以当个白面老生了。然而始作俑者只是拍拍谢科长的肩膀。
“深呼吸,谢叔叔。来,感受你的脊柱慢慢地放松,深吸一口气…然后慢慢吐…”
“深吸!慢吐——”
“深吸!慢吐——”
“怎么样,好多了吗?”
“是好多了。”谢科长下意识地回答,然后猛然回神,“什么跟什么!……”
他还要说,然而,这会儿,蓝底碎花的门帘又被掀开,癞子女人面色古怪地出来。
“喏,你去找这个人。”
“哎呀,您字写得真好!”
拿到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字迹歪歪扭扭,但是豆甜顿时夸赞。
谢科长好奇,凑过去一看,嘴角一抽。
这叫好看,他用脚写的都比这好!
这丫头净会睁着眼睛说瞎话!
等等,为什么他会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女人扬扬下巴,多说两句,“很多年不写了,以前我上夜校那会儿写得还要好呢!”
这小姑娘嘴甜投缘,女人看着豆甜笑眯眯地脸,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多说两句,“这人我也没见过。但是是唯一能吃下你的货的。你自己留心吧姑娘,是福是祸,你的造化。”
大姐这种就是稍微的小买卖,算是灰色地带,小打小闹。
原本打这个电话的时候,她是没抱着对方会答应的意思的。但是没想到今天那边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竟然同意了。
因此,她好心提醒一句。
“行。谢谢您!”
扬了扬手,豆甜惊心动魄地来,最后全须全尾地被大姐亲自欢送出门,还要她有空去耍。
一直到出了门走了一段路,这一下,谢科长再也撑不住了,坐在马路牙子上。
他腿软!
歇了好一会儿,谢科长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看着地址问,“现在怎么办?咱们真要把厂里全部的蚕丝被都弄出来过去?”
然而,豆甜弹了弹手里的纸条,随后端正脸色,义正言辞,“谢叔叔,你在想什么?!
这是投机倒把,是犯法的!咱可是好同志,当然是要交给警察叔叔!”
谢科长:??
你打人的时候怎么没这么说?
一想到甩在赵城后脖子上的那一记棒槌,谢科长都替他疼得慌。
“好了,现在快要到饭点了,咱们先吃饭。吃完再去报警。”
她还吃得下?!!
吃的下,怎么就吃不下呢?
天大地大,吃饭最大。按时吃饭,对于脾胃的好处是长久可见的。
这是来自一个上辈子是癌症病人极致的心得。
豆甜带着谢科长,就这么优哉游哉地骑着二八大杠的自行车,一路叮铃铃叮铃铃地回了诚美纺织厂。
在食堂门口跟谢科长约了吃完饭,一点来钟再见。豆甜转身准备去食堂大快朵颐,结果迎面就碰上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