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想起来了?”
古鸿意眼睛亮晶晶的。
长眉却落下,一点哀伤。
“……我还以为,要再来一场战斗,再流一次血,你才会想起来。……太好了。”
太好了。
古鸿意浅笑着扑过去,去揉他的头发。
“真想起来了。”
“嗯。”
白行玉凑近,呢喃应他。
古鸿意顺势双手捧起他的脸颊,
垂眸,要吻他。
合着眼,只吻到一片冰凉。
抬眼,睫毛交错睫毛,离得很近。
但白行玉伸了两指隔在两人之间。
“小古,等一等。五日之后,我们便成亲了。”
白行玉轻轻推开些他,两人隔开半掌距离。
古鸿意垂眸,唔哝着,“好……”
再等等。
是,不差这几天。
可古鸿意有些陌生。
以往,他唤过自己“小古”吗?
“那你答应我。一个吻。”
“好。”
得了承诺,古鸿意倏地扑倒于床,胡乱揉一把自己的脸颊。
白行玉拉开他掩面的手。
“所以,”
白行玉垂眸看他,眼神深深。
“盗帮的师兄师叔,逃去了何方?”
古鸿意对着面前扑来的琥珀瞳孔愣了愣。
“……大家还在尘山老巢。”
盗帮对盟主放出的是假消息。
“我们再等几日,也去老巢。汴京大乱,待不下去了。”
白行玉点头。
古鸿意侧躺着,撩眼皮看他。
“还有五天。”
“嗯。”
“还要一个吻。”
“好。”他承诺。
古鸿意垂下眼,压一压自己心口。
五天,不会再出错了。
当日雪越下越重,漫天扑朔迷离。
日色下去,夜色上来的交汇时刻,白行玉离开了。
古鸿意温好了酒,烧了一大桌菜,离开蒸汽袅袅的灶台,来到西厢房时,发现他已离开了。
他提着锦水将双泪离开了。
他恢复了武功,又持着绝世的剑,他想做什么,想去何处,是拦不住的。
古鸿意在雪中站到酒完全冷了。
但他有承诺。不是么。
离婚期还有五日。
那之后三日他不曾回来。
第四日,有人叩门。
叮当。
古鸿意箭步冲去,一把破开大门。
是袖玲珑师兄。
师兄的长须沾了殷红的血,目光沉沉。
袖玲珑一把抓住古鸿意的衣襟,喉咙中血气滚滚呛来,
“古鸿意,小白是谁?他到底是谁,你要瞒我们多久……”
“师兄,他去找你们了?你见到他了?他还好么……”
古鸿意眼睛带着明亮的冀望,反拉住袖玲珑的双手。
袖玲珑冷嗤一声,目眦尽裂,
“他提着双剑,骑着白马,来了尘山脚下,老巢门口,和剿匪联军一起。”
“我最先拼了命破开包围逃去,只为了寻你。如今,老巢已经空了……跛子刘他们已被捉拿去了!”
“古鸿意你糊涂,你把宿敌捡回家……”
袖玲珑声音俨然嘶哑,怔怔摇头。
古鸿意松开师兄的手。
大雪重的声声沉涩。
师兄血染长须,背后是簌簌飞雪。
“……他现在在哪。”
“他和盟主的大军正驻扎明月楼废墟。江湖联盟对盗帮动真格了……一群疯子。
小子,快跟我一起逃,去天山……”
“我要去找他。”古鸿意哈出一口白烟,沉声道。
袖玲珑无力大骂,只挤出个凄凉的笑,
“古鸿意,你是去报仇?还是去送死?”
“我去索一个吻。”
按紧霜寒十四州,他蓦然抬眼,持剑飞入雪帘中。
第59章 自焚
*白行玉视角
提剑, 离了衰兰。
他去尘山杀了人。
尘山低矮黧黑,连绵如铁色兽脊,大雪合抱其间, 天与山同色, 上下一白。
剿匪的高喝、盟军的兵戈、如雨的马蹄。
皓月赠予他白马, 银鞍照着大雪,双剑别在腰间。
黑山白雪间,一人一马合成一粒芥子。
他踏着一地碎琼乱玉,策马闯入围剿的包围圈中, 剑出, 啸出奇古杀气, 破。
同侪讶异看他双剑, 目光颤抖。凛冽寒风吹得眼睛发红, 神色厌恶夹杂愤怒。
“叛徒。”
银铁铮鸣,但霎时转向了他。
他目光空无一物, 只是冷笑。
“来杀我。”锦水将双泪高高举起。
他把剿匪兵力引离了盗帮老巢。
尘山雪色万里,山野沟壑复杂,奔驰其间时,目光中一山复一山的沉寂, 鼻腔中冷冽的寒气,雪后的松枝清气,压下了满喉咙血腥味。
他在大雪中杀了人。
双指夹着剑身, 咻地滑过薄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