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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

指尖被快快抄起。

是白行玉。他扑入雪地中,主动牵起古鸿意的手。

他们一个眼盲,一个蒙着盖头,都看不见路,却不妨碍携手往前走,从飞雪中走入挂着小灯笼的大堂。

千红一窟早便飞上屋脊,支着腮探头垂眼看:

两团红色在茫茫雪地中牵着手前行,两块初具人形、不大熟练的红枣糕。

仔细看,古鸿意同手同脚。

千红一窟不禁拍手大笑。

进堂,两人将腰间剑解下,霜寒十四州和锦水将双泪并排放在两人中间。

双双跪在小蒲团上,各持一香,敬过祖宗。

其实他们都不知父母,更无祖宗一说,但还是规规矩矩地办了。

醉得意老腔醇厚,如黄钟大吕,“一拜天地——”

合掌匍匐一拜。从此天地为鉴。

二拜高堂——

又一拜。古鸿意听清跛子刘师叔忍泪的抽气声,师父温柔的笑,醉得意师叔有节奏地拍着跛子刘的肩膀宽慰。

夫妻对拜——

小门框把两人圈住,前景是堂外扑朔的飞雪,他们在雪声中对拜,彼此的剑隔在中央。

一切做完,古鸿意直起身来。按老板娘讲的流程,该掀盖头、结发、合卺。

一件一件来。

古鸿意抓起霜寒十四州,双指抹过剑身,确认剑洁净,便慢慢抬起剑尖,凭声音去寻白行玉。

他做得很慢,毕竟自己眼盲,怕误伤了对方。

剑身插入红绸中,擦过那人的肩头。一挑,盖头便落了下来。

一刹那,师兄师叔抹眼泪的抽泣、宽慰的笑声,都寂静了。

很安静。

古鸿意看不见。但他感知到,所有目光汇集到面前人身上。

他垂头笑了一下,有些哀伤。

心脏好痛,灌了风雪一样,全是铁锈气。半柱香前,他忍痛睁开眼,依旧全盲,无一丝好转痕迹。短短时间内,当然无力回天。

因为看不见,只觉得这拜堂像做梦一样,一点不真实。

师兄的药酒只让他浑身都烫,晕晕沉沉。

说不清为什么,他抬手,慢慢环到后颈,心中有歉,“师兄,我当真不听话。”

手掌猛然攥紧,他一把扯去了蒙眼的红绸。很痛快。

疼就疼,无所谓。

他要睁眼。

看不见也要睁眼。

拼了命地张开睫毛,气息也乱了几拍。

……却不痛?

上一次强睁眼时的干涩痛苦,一点也寻不见了。

五光十色纷纷落入眼中,雪的青白,小灯的昏黄,梅花的粉绿,在眼前搅成一团,瞳孔张缩,适应着失而复得的色彩。

……能看见了。

是神迹吗。

目光中央,是一团红。

白行玉时而模糊,时而清晰,在眼前摇晃。

他在盯着自己笑。

清冽的眼睛垂下,很温柔,再无往日的孤傲与锐利。

他很少穿鲜明的色彩。红装和眼尾小痣是一个颜色。

墨色长发串了银珠,随着他抬起手,前倾身子,晃晃。

叮咚。

古鸿意楞在原地,又抬手揉眼睛。

他靠近了自己,双手捧着一团模糊的银色。

是银汉三打成的银冠。

重量落在自己头上,稳稳安置好。

白行玉撑坐起身,为古鸿意加冕。

他慢慢讲,“桂花冠冕,是武林大会夺魁,英雄的荣誉。”

而盗帮被斥于其外,古鸿意自然不曾有机会与同龄剑客比试。……白行玉莫名想起,花船上,古鸿意说过,他没有同龄朋友。

没关系。他来当他的挚友。

只不过,白行玉这十年间戴的,是真的花枝编成的桂花冠,秋深冬来,便会枯萎。

而银器永远不会坏。

天下第一剑客才配得上的桂花冠。

给古鸿意戴好,他点点头,银器果然很衬此人,面青如玉,古雕刻画。

古鸿意的眼睛渐渐适应了光影,都能看得清楚了。

古鸿意抬手扶稳桂花冠。张张嘴,却哽住,不知此时此刻,该说什么。

又垂头揉眼睛。

“……白行玉,我眼睛好了。我清楚地看见你。”

“嗯,我知道你会好。”白行玉却没有什么惊讶的神色。

雪原夜奔,他合掌匍匐祈愿,那一刹,日出林海,大晴。之后又一整日雪。

苍天就是特意为古鸿意放晴的。

那时候,他就相信,古鸿意的眼睛会好。

而且是在日落之前好,是在看见自己穿婚服的样子时好。

很灵验嘛。

“你怎么也迷信了。”古鸿意一个字一个字慢慢说着,气息乱的不行,“不许。”

“带我去天山玩吧。”面前人答所非问地跳着话题,琥珀眼睛映着昏黄灯光。

皑皑的雪山,天赐的洪福,他们很久之前就约定过。

“小古,是眼睛还疼吗……”醉得意有些焦急,正要上前一步,却被毒药师淡淡拦下。

毒药师颇有深意地笑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