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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

古鸿意语调打颤,认认真真。

天下第一喜欢的人。

说出口了!

黧黑眼睛对着琥珀眼睛,同时张大。

此刻纸扇咻地一合,满堂喝彩哗啦啦响起。

人群熙攘,众声鼎沸间,他们压着肩头对视。

他听见了吗?

琥珀眼睛倒映着拥挤喧哗的人群、酒盏、窗外的大雪,浅浅弯了起来。

喧哗的波澜把白行玉推到他怀里,鼻梁迎上鼻梁。

古鸿意顺势垂下眼帘。

“等等!”

一道手刀劈在两人中间,将古白二人隔开。

古鸿意莫名一阵烦躁,喉咙滚滚,抬眼瞥去。

“你们两个贼人,我早料到你们没死!”

林教头横眉咬牙瞪一眼二人,虬髯震颤。

“好大的胆子,竟然还敢大摇大摆来闹市!前日,明月楼塌难不成也是你二人所为?你们搅得整个汴京不得安宁!”

白行玉不多理会林教头,只牵起古鸿意,踮脚凑近他,呢喃说着,“我们走。共犯。”

“好。”

“到底给我准备了什么好东西。”

“现在就带你去看。”

……

“不吵架了。”

“嗯,喜欢约会。那我也给你奖励。古鸿意,要不要。”

“……要。”

“再说一遍。”

“要。”

林教头只见那两个贼人依偎絮语,不仅毫无畏惧之色,甚至开始打情骂俏,更是一阵无名火冲上心头,“无耻!”

那二人十指相扣,夺窗而出冲入夜雪中。

没有看林教头一眼。

林教头振臂翻过酒桌,一地酒盏碎裂,他横眉怒喝,“休想逃!”

一个箭步冲至窗边,撑着栏杆俯瞰楼下车水马龙,却不见那二人踪迹。

“明明从此处跳下了!”

林教头哈出一口白烟,冷哼一声,便去翻胸前衣襟中的令牌,“上次被知府老儿耽搁,放了你二人,这次我自然杀了你们!——看看是你们的脚力快,还是禁军的羽箭快。”

摸索许久,衣襟中却空空,林教头蹙眉,又一阵怒气上心头。

“哪去了?!”

酒楼栏杆漆成淡青,积雪挂于其上,外壳冻成坚硬的冰。

一只骨骼分明的大手紧抓着栏杆,腕心青筋暴起。

冰凌难以抓握,那人单手悬于空中,却并不吃力,反倒神色轻松。

古鸿意一手抓着栏杆,另一手抱着白行玉,唇瓣间赫然叼着一块金镶玉的令牌。

禁军令牌渡上雪的清辉。

他稍仰头,示意白行玉接过令牌。

白行玉双手勾着他的脖颈,腾不出手去接,便垂眸凑近,咬住令牌的红璎,衔了过来。

“我又行窃了。”古鸿意沉声道。“是我失约。”

怀中人衔着红璎,他朝古鸿意摇了摇头。金镶玉跟着晃荡。

古鸿意单臂一振,调整一下抱姿,将他抱得更舒服些,又侧目看一眼楼下情形,道,“我们能跑。但。”

但要弄坏我给你准备的好东西了。

轻叹一口气,古鸿意还是下决心,吹响了口哨。

哨声如一支穿云箭,划破寂静的云霄。

官府朱户之巅,平沙雁得了哨声,却不见古白二人身影,“咦”了一声,“不见人影呢。”但他还是按照师弟的交代,按部就班行事。

平沙雁手腕一翻,边将脚边一道麻绳甩入手中,双臂一振,便将麻绳扯去,千丝万缕勾连,闹市街巷间,无数麻绳交错,绷直显出。

扑簌簌。

漫天纷纷的梅花落下。

而汴京官府朱门,一大捧鹅黄交糅着淡粉的磬口腊梅,坠到雪地中。

滚到汴京知府的脚边。

知府正抱着小女儿远看灯会辉光,被从天而降的花束吓了一跳。

平沙雁上前一步,俯瞰楼下,雪地白茫茫,唯余抱着小孩子、头发乱糟糟的官袍老头,小孩子捧着一团青粉逗弄嬉笑。

平沙雁确认古白二人不在此处。

“白费了这么好的一大捧梅花。小古亲手插了好久,哎。”

平沙雁本疑惑,这小子送花给老婆就算了,非要让远处闹市也落些花做甚?有何用处?

师弟说,他名号便叫衰兰送客,有了夫人,自然要宴请一下汴京城。

他说赴汴京这一遭,一路奇遇不易,要感恩。眼神纯粹虔诚,带着柔笑。

神神叨叨,说这积德。小江湖骗子。

平沙雁不解淡笑。

师弟不自觉做了和当年的自己一样的事。

空山新雪初霁,他立于山巅振臂,为梅三叠落了满山梅花。

围剿的大军的兵戈,岳父恼火紧蹙的眉头,都落了雪绒样子的白梅。

淡青栏杆,冰凌被掌心化成水,栏杆倒刺渐渐显出。

单手抓握栏杆的那人并不觉得痛。

他们悬在夜空,一起看漫天梅花同雪绒纷纷落下。

琥珀瞳孔迎着风雪张大。

黧黑眼眸轻垂,不看飞花,只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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