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吓得一个激灵,顺着绣花鞋往上看去。
只见夜色中站着的,竟然是刘宝成。
女人的绣花鞋太小,刘宝成的后脚跟逗留在外,他只好趿拉着鞋。
他露出一副诡异莫测的神情,手指抵在唇边嘘了一声。
我赶紧看向了鸡群那边,罗道士不知所踪,只剩下母鸡身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难不成你是狐女?”我看着头发微秃,面孔黧黑的刘宝成,不禁觉得菊花收缩。
刘宝成咧嘴一笑,黄板牙冲破夜色,熠熠生辉。
“这鞋好看吗?”
我还没有回答,祠堂外却是一阵人语嘈杂。
“我看见刘宝成躲进了祠堂!”
“可祠堂是岳家的,咱们不敢进去的啊!”
“刘宝成这个死光棍,偷了我的一双鞋,死变态,不能饶了他!”
“算了吧,你跟个疯子叫啥劲儿!再说岳家老爷子埋在这儿,你擅闯进去,不怕惹麻烦?”
外面的人们似乎走远了,刘宝成扒着山门往外看。
确定安全后,他抬起脚给我看绣花鞋。
“就问你好不好看!我偷的李大国媳妇儿的!只是这娘们汗脚,鞋里湿哒哒的!”
“你偷人鞋干嘛?”
“打‘不是人’的呗!”刘宝成理直气壮地回答道,“女人的臭鞋能驱邪!”
在我们村里
有种说法,谁沾着晦气事儿,把女人穿过的旧鞋挂在门上,保管能消灾驱邪。
“所以,你偷了鞋,躲进了祠堂里?”
“对啊!那娘们追得紧,跟狗似的!”
这么说来,刘宝成不是狐女。
可我还是不放心,就让他转过来,看看有没有尾巴。
刘宝成撇嘴道:“你是不是疯了?人哪里有尾巴?尾巴没有,j巴倒是有一根,你看不?”
他说着,掐住地上一只母鸡,说了声回去炖鸡吃,就跑了出去。
我回过神来,正想找找罗道士,刘宝成又折返回来。
他在门缝处露出脑袋说道:“离罗道士远点儿,他是死人!会勾魂!”
说罢,人又走了。
罗道士莫名不见了,我心里本来还想相信他,这会儿又得重新怀疑起来。
我正要转身往外走,差点儿一头撞上个人。
我定睛一看,竟是罗道士。
“道……道长……你去哪里了?”
罗道士没有撑开伞,紧握在手里却说道:“坏了,又死了个老头!”
“啊?”
“小兄弟,对不住,我骗你了!”
“骗我?骗我什么?”
罗道士叹了口气,说道:“这里根本没有什么狐女!我只是信不过你,怕你跟你爷爷是一伙儿的,都存心帮狐女害人!”
“所以我假
意狐女已经陷进了群凤阵……目的是用这群母鸡拖住你,免得你坏了我的计划。”
“不过这狐女实在狡猾,我刚才失手了,还是叫她把廖老三给害了!”
闻言,我心里有些别扭。
“罗道长,我可是很信任你的,可你却骗了我!”我嘟囔道。
罗道士又道:“唉,就剩下一个许百山。如果再失手了,狐女就要带走岳老爷子的魂儿了!”
“那罗道长,你打算怎么办?”我问道。
罗道士深吸一口气,才道:“明天晚上吧,我一定带着你跟我捉狐女!”
“今晚,那狐女就消停了?”我问道。
罗道士说道:“放心,她一天只能杀一个人!”
语罢,罗道士手指点着鸡群,数起了数。
半晌后,他忽然问道:“少了一只?”
我犹豫了一下,鬼使神差,没有说出刘宝成来过。
从祠堂里出来,已经十一点多了。
我跑回家后,刚一推开院门,却发现什么东西从门框上掉了下来,正砸在我头上。
我拾起一看,当下就是一惊,因为砸我脑袋的东西竟然是那双绣花鞋。
鞋子汗哒哒,还发出股子酸臭味。
我不由得暗骂,刘宝成这个疯子,干嘛把鞋放到我家门上啊。
这会儿要是叫李大国和他媳妇儿发现
了,我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我赶紧抡圆了胳膊,把鞋子扔得老远。
鞋子落进草丛里,我又愣住了——刘宝成说罗道士是个死人,这会儿又把能辟邪的脏鞋挂我家门上,他该不会是有意救我吧?
想至此,我又跑进草丛里,把那双绣花鞋给捡了回来。
虽然刘宝成疯疯癫癫,可在阴阳圈里有句话说的是“疯子癫狂,能瞧阴阳!”
也许他真的看到了什么。
于是,我调转身子又往刘宝成家里走。
刚到他家门口,忽然间一个毛绒的肉身子,扑棱棱地从院子墙头飞了出来。
我吓了一个激灵,发现那个东西其实并不会飞,只能是扑腾着翅膀
原来,就是只母鸡。
看着母鸡,我忽然想起来,刘宝成走之前可是抓了只母鸡要炖着吃,该不会就是这只吧?
我当即蹑手蹑脚,慢慢走近了那只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