龟子说完三件事,笑就像刀劈斧刻一般,深深的留在脸上。
第一件事,守灵的头天晚上,在众目睽睽之下,爷爷的头飞走了。
第二件事,出殡之前来了三批外地人,前两批都是黑西服戴墨镜,很有派头,一看就是有钱人。最后一批人,道袍长衫。
每批人都有十多个,结伴同来。
这些人见面就剑拔弩张,一言不合便要动手,白掌事开口相劝,才相安无事,出殡前陆陆续续的离开。
说到第三件事,龟子的脸色发沉,摩挲锄头的手指都在抖。
“你爷爷的棺材,不是人抬的!”龟子的牙齿打架,身体抖的厉害,“是对望山的黄皮子和鬼狐!”
“等你爷爷下葬,它们才回到对望山!”
这怎么可能,我爷爷又不是什么山精妖怪,顶了天就是个术门之人,也不是啥大人物。
不过,村里一直流传着对望山的传说。
对望山是我们村子左右的两座山,两两相望,叫对望山。
一边住着得道的黄皮子,一边住着得道的鬼狐,它们都默默注视着村子。
如果村民对它们不敬,就会受到惩罚。
所以,村里人都不敢进对望山的深处,也
不敢杀黄皮子,或者狐狸。
说起来,赖子皮当年偷了隔壁村的媳妇,被逼进对望山才被黄皮子摸了脸,再也不会笑。
而隔壁村的媳妇和丈夫,也不晓得什么原因,不久后双双殒命,赖子皮才偷偷摸摸下山。
这些事,从没得到证实,也没人在附近看到黄皮子和鬼狐。
我深呼吸口气,一时间消化不了这三件事,摸不清这三件事与爷爷的死,以及下落不明的头有什么关系。
而另外一件事,绝对与爷爷的死脱不了干系,最有可能找到头的下落。
“全村人为什么发誓?”我问道,“不谈爷爷的死。”
“这要问白掌事!”龟子揉了揉脸,“我不能回答,看看我的脸,已经到了这种地步,再说下去就小命不保了。问点别的吧,总不能全问你爷爷的事。”
龟子说完三件事,语气轻松了不少,摩挲的手指也停下。
我皱起眉头,最后还是绕到白掌事身上。
这个人还真是神秘!
那三批祭拜爷爷的人,说不得的都是术门之人,居然每批人都忌惮白掌事。
龟子杵着锄头起身,“与你爷爷相关的,能说的都告诉你了,别冲撞了我的婚
事!如果不问别的,我先干活去了。”
我看了龟子一眼,他希望我问点别的东西?
他想告诉我什么事,直接说出来就行啊,何必拐着弯儿提醒?
我琢磨了一会,说道:“说说白掌事这个人。”
“这个人,没啥特别的。”龟子眼里带笑,一边回忆,一边说道,“你离开村子不久,白掌事就到村子定居了,本来村长给他分了宅基地,却求了破屋子。不是你爷爷的事,他就是个帮人治丧的白掌事,看不出问题。”
看不出问题,并非没有问题!
龟子觉得白掌事有问题!
我从他眼神里看到了肯定。
可是,他不直接说,偏偏要我发问,这也是跟那个誓言有关。
等等!
灵光乍现,我抓到这场谈话的重点。
龟子看到我的神色变化,笑直达眼底,“你已经懂了,没什么问的了吧。”
我点点头,全村人无法制止发笑,与那个誓言有关,誓言保护着某个秘密,与爷爷的死有关。
而发誓的对象,不是白掌事,也多少与他有些关系。
我的目标已经很明确——白掌事!
在家里待了三天,爷爷头七要用的东西已经弄完,再去破屋
子时,那块牌子已经不在了。
我把提前写好的纸条塞门缝,约白掌事见面,大门却从里面打开。
一个面白无须,身穿长衫,头发梳的一丝不苟的中年人走出来。
“李家,李天一?”中年人一点不意外,反手带上大门,“这两天不谈别的事,村里有喜事,不谈丧务,也不接生意。这是我们白掌事的规矩。”
今天龟子定亲,后天就成亲。
现在村里的婚事都这样,三天之内,一步到位。
我收了纸条,“那就三天以后,白掌事别失约。”
白掌事严肃的点点头,弹了弹长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往龟子家走去。
爷爷还没过头七,上门道喜不吉利,我不能参加龟子的喜事,在岔路口跟白掌事分道扬镳。
走了两步,村长就迎面跑来,冲白掌事说道:“白掌事,赖子皮死在玉米地了,看看去吧!他是笑死的呀!”
白掌事不打算吃定亲酒席了,拔腿往玉米地走,路过我身边说道:“一起去看看。”
他不说,我也凑这个热闹。
赖子皮死的太突然了,又是在玉米地,跟爷爷的死有没有关联就很难说。
赖子皮躺在玉米杆子上,笑
像被镶进了皮肉,夸张的勾起嘴角。
他的手边写了几个字,鲜艳的血字歪七扭八,仔细才能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