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堂里,惨白的布晃得他们腿打抖。
龟子拜了三拜,三炷香插进香炉,稳稳的抽出黄表纸。
村长一把抓住龟子的手,“你这年轻人不懂事,横死的人忌讳多,别搞错事!”
“找白掌事来,把情况搞清楚了再说,大家都散了。”
龟子推开村长,蛮横的说道:“李爷爷人没了,又没后人在身边,人死停灵,香火不断,总要有人烧香守灵!”
龟子小时候就横,长大了村里人都有几分怕他。
没人胆敢强劝,陆陆续续离开灵堂,只剩龟子与哀伤的奶奶。
白掌事傍晚到的灵堂,身后跟着一串人,也就白掌事一人进来,其他人缩在门口,伸长脖子看戏。
照规矩办,白掌事进屋先上香,而香燃以后青烟环绕遗像。
“一直如此吗?”白掌事面色凝重,皱紧眉头。
“烧头柱香青烟环绕,烧完一封黄表就散了。”
白掌事抽出一叠黄表,在火盆里吞吐火舌,很快就燃尽。
那环绕的青烟徐徐消散,遗像似笑非笑,与注视的人对望。
白掌事呼吸一紧,看着火盆里的灰烬,不曾言语。
外头的村民问道:“咋回事?”
白掌事说道:“做了多年掌
事,从未见过这种怪事。”
村民交头接耳,不约而同退后,生怕沾染上是非。
可是,村子不大,李老头横死,丧事总要办的。
没个年轻后人理事,村长就要挑起担子,把事儿给办了。
村长硬着头皮上,请白掌事主持。
白掌事点头,掐指一算说道:“既然是横死,早日入土为好,明天就是适合的日子。”
出殡的日子就这么定下了,村长焦头烂额的游说村里人抬棺,可没人敢应。
眼看就要误事,但是到了半夜,村长趿拉拖鞋,火急火燎的跑进灵堂,扑在遗像前,抽出三支香。
龟子站在一旁,看村长哆嗦的厉害,点不着香,急的直冒汗。
“村长,这么晚咋来了?”
村长不说话,终于点燃香,恭恭敬敬拜了拜,又烧了黄表,才一屁股坐在地上,直喘气。
“出事儿了!”
村长沮丧脸说道。
而又有人冲进灵堂,与村长的反应大同小异。
三更半夜,村民都跑来上香了。
还没完,大人就算了,不满周岁的孩子,按说要避讳灵堂,出殡都得戴红帽,可大人抱着孩子进来吊唁,早忘了避讳。
大晚上的灵堂,比白日热闹,全村老小
,有一个算一个,聚在灵堂,瑟瑟发抖。
“村长,到底咋回事啊?”
没人来了,龟子才有功夫追问。
村长没说话,周遭的村民白了脸,像受惊的小动物。
“倒是说话啊!”
龟子拍着大腿,急眼道。
“黄大仙进村了!”村长怯弱道,“那东西有灵性!”
龟子错愕。
“对望山的黄皮子?”
“还、还有鬼狐!”
灵堂里的人连连应和,一人一言,把事情说了明白了。
他们都是被黄皮子和鬼狐弄过来的。
村长睡的正香,听到有人叫自己,睁开一看,床头站着一只黄皮子,人模人样的给拱手行礼。
村长以为自己做梦呢,手在被子里拧大腿肉,疼的顿时清醒,吓出一身冷汗。
“莫怕,我没有恶意。”黄皮子慢悠悠地说道,“李家老爷子逝世,明日出殡,我特送请柬,邀你出席。”
说完,黄皮子推开窗户,像人一样,两只脚走路,离开了。
这喜事有邀请函的,白事都是通知亲朋吊唁,没说用请的。
村长觉得不对劲,这一定没人给李老头吊唁,李老头托黄皮子大仙走这一趟!
村长越想越忐忑不安,断定自己得罪了李老头,
哪里还睡得着,慌里慌张的跑灵堂吊唁。
其他村民大同小异,都收到了出殡的请柬,以求安心,才半夜吊唁。
龟子听得咂舌,一时无法言语。
“本来第二天该出殡的。”龟子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天亮前,你爷爷的头飞走了,当时在灵堂的人都吓疯了。”
尸体不全,怎么出殡呢?
龟子听人说过,这样下葬,死者永世不得超生。
而白掌事听说晚上的怪事,执意出殡,“黄大仙发话了,违背不得。”
村民被昨晚的事唬住,半点不敢反抗,纷纷答应出殡,就算龟子再横也没用。
这时候,外地人进村,直达灵堂,气场震慑乡野,没人敢多话。
“那些人一看就不好惹。”龟子皱眉说道,“三批人一前一后,剑拔弩张的,相互之间连句话都没有,可我觉得他们不对付,相互敌对!”
这三批人走后,抬棺人上前抬棺。
那棺材犹如千斤重担,五六个大汉使劲,棺材纹丝不动,黏在地面一般。
白掌事吃这口饭的,瞧见情况就明白,出殡难了。
出殡的棺材抬不动,说明死者不想入土,只有搞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