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轻装回去,船都轻了一大半,不再像之前摇得那么费力,陈强胜把船划到了陈大木那里。
江盈知回去泡绿豆,晚些时候果然下起了大雨,而海浦有句谚语,早上云如山,必定雨满湾。
雨声阵阵,小梅朝着渔港的方向望去,“也不知道那棚子有没有人来躲雨。”
“肯定会有的,"江盈知很笃定,她喊海娃,“把油灯拿来,看不清啦。”
在连片的雨幕里,大雨似豆,噼里啪啦地砸在船上,渔港的渔民抱怨,“什么鬼天气!”
小对船压根没有船棚,只能急急忙忙下来拖船倒扣,赶紧找个地方避雨去。
“哎哎哎,那,那有了个棚子,走走,赶紧地过去,”有人忙喊道。
一群浑身淋透的渔民忙躲进了棚子里,有人抬头看着棚顶,有人低头拧自己淋湿的衣裳,一抬脚,旁边有几只舔着毛的猫,也在这棚子下躲雨,又蹿进来一条狗,汪汪叫着,甩起湿漉漉的尾巴。
外面连续又有人进来,大家就站在棚子下等雨停,旁边是一堆猫狗,有的人还带了一筐小鱼,见了此情景大笑,又随手扔几条下去,猫儿过来舔食。
风吹过招幌上的贝壳海螺,有个挡雨的地方,这声音听起来便格外悦耳。
第二日天放晴,江盈知刚摆好东西,有个渔民就跑过来说“阿妹,昨儿在你们这个棚子下避的雨,这建得真好,你是没看着,一堆的猫狗全都找到了地方蹲着。”“还好有这地方,不然这些家伙也没地方能去。”江盈知听了朝小梅眨眨眼,小梅也笑。
渔民问,“有什么吃的?”
小梅说:“绿豆汤要不要来一碗,酸梅汤也成,不要钱。”
“怎么不要钱,“渔民刚想说要来一碗,一听不要钱又犹豫了。
“大叔你说的棚子是大家帮忙造的,我想谢谢大家伙呢,正巧不是日头热了,你们在外头摇船也辛苦,不要钱一道送,喝了消消暑热。”
江盈知笑着跟他解释。
那渔民小声说:“我能去把我船上那几个叫过来喝不?”
“成啊,赶紧来吧,晚些就没了。”
就熬了两大桶来,再多真拿不动了,江盈知分了几个小桶,底下垫着水,怕热气一上来,绿豆汤发酸。几个渔民很快就拿着自己的碗来了,在海上顶着日头划了好些个时辰,晒的一张黝黑的脸变得通红,汗从脸上不停地淌落。
有几个拿袖子抹了把脸,憨憨笑着,刚来过的那个递来一桶墨鱼,“我们想吃,又不好白占你的便宜,拿去吃吧,刚捞上来不久。”
陈强胜说:“拖墨鱼这么累,绿豆比墨鱼要便宜多了。”
江盈知看着那桶墨鱼,想了想收下来并说:“那以后都来吃糖水。”
这几人才欢欢喜喜捧着碗绿豆汤,坐在长凳上喝了起来,江盈知熬的绿豆汤很绵稠,特意起早熬的,放在海水桶里散热,到了这里又镇水里。
虽然没有那么冰,可在这个天里,喝一碗冷的就很舒服,不管是绿豆汤还是酸梅汤,很解暑,这些原本满头大汗的渔民也渐渐没那么热了。
吃了后,靠着小眯了一会儿。
孙阿婆拿着碗来时看见,“哎呦,这些捕鱼人可辛苦了,幸好这里还有个能叫他们落脚歇息的地。”“可都多亏你们帮忙呀,不然我们都还热着呢,“江盈知说着给她打了两大碗。
孙阿婆说:“老是打得这么满,生意要不要做啦,明儿我可不来了,这够我们一家子吃的了。”“你个傻囡,我跟你说,多放点水,少放些绿豆,你熬得那么稠又不要钱,说你们什么好。”
江盈知就傻乐,她当然知道多放水,绿豆少放,能出很薄的绿豆汤,尝个味就算了。
可那样她觉得挺亏心,现在绿豆也才十文一斤,便宜多了,她也就花了三十来文,能熬一大锅,酸梅汤熬出来更多。
她已经在这算挺赚钱的,总不能什么都算着要如何更节省。
在有些生意人看来她确实很傻的,但是对于普通老百姓,大家又觉得她过于实诚了。
但江盈知很乐在其中。
至少在盛夏,免费解暑的东西能帮一些人熬过去。她这边摊子生意正火热,另外一边,王良指挥着一群人把采买来的粮食放到库房里,等晚些时候运船上去。一伙船工干劲十足,要知道往年要出海,只有成堆的米,要不就是一整袋的米面,挂面,除此之外的粮食,只占船舱一个很小的角落。
这回倒是好了,按着江盈知写的,各样东西装的是满满当当,王良只是想着,等明日出海税那得填很久。他看着大伙搬完了东西,又去找王逢年。
王逢年靠着椅子,出海事情多,他已经有两天没睡好觉了。
“老大,东西全都清点好了,"王良走过来笑嘻嘻地说,他自认为办事的能力很到位,迟早超过并取代王明信的位置。
王逢年说:“那正好,这里还有件事。”
他把几张鱼税一票盐放在桌上,王良问,“我们要用的盐已经采买齐全了。”
现在户科为了摊销渔盐,必须要按船只大小买盐,这便是“船料大小,赴局买盐”。
而且一种去官府采买,另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