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这里有了白送的糖水,所以他们也会带着碗过来,再点上一两碗吃的。
江盈知忙完后,还剩些没有煮的墨鱼丸,她放鳌子里煎,墨鱼丸最适合煎烤炸,她没带那么多油。索性就煎一点,煎到鱼丸从白花花一个,颜色在小火的煎烤下,整个都开始收紧,颜色变得金黄,表皮微皱。她用筷子扎进去,沾了点甜面酱递给小梅,“尝尝。”墨鱼丸外是酥皮,酱汁吃得有点咸,但等尝到了里头热乎乎又弹的墨鱼肉,她呼呼吐着气,左右换边嚼着,还不忘说“好吃,好吃。”
陈强胜赶紧给她舀了碗酸梅汤,没好气地说“吃慢点,别噎着。”
他又担心,“在那吃了饭再回去,会不会晚了些。”“没事,我们早点走,人家想还我这份情呢,我得去一趟,"江盈知把煎好的墨鱼丸放在碗里,带上一点酱汁,墨鱼腹膏蒸蛋还剩些,她也装在篮子里。
早些收了摊,江盈知领着两人走在河泊所的小巷子里,小梅东瞧西看,显然对这里的房子很好奇。直到停在一扇木门外,江盈知伸手敲了敲,里面有人喊,“来了来了。”
春花姨忙跑过来,一见江盈知,忙拉起她的手,“快些进来,后面那是你的?”
江盈知跟她说了声,几个人坐在了小院子里,她闻到了一股香,拉着水婆问,“饭师傅在煮墨鱼啊。”水婆也乐,“老周说你鼻子特灵,这一闻就闻出来了,用你教的那晒粉皮的法子,卖了不少,换了点钱买了肉,做乌贼眷炖五花肉给你们吃呢。”
“别看他在做其他的东西上,手艺都不咋的,可煮起这些海里的东西来,那真没话说。”
春花姨出来听见这话,扔了蒜皮,也笑眯眯问道:“小满,你能闻得出今儿吃什么酒不?”
“新腌的青梅酒吧,有股酸味,“江盈知很肯定地回。春花姨不说话了,其他院子里的人就哈哈大笑,小梅说:“我阿姐什么都能闻得出来。”
饭师傅端出来一罐醉泥螺,他才刚掀开盖子,江盈知说:“饭师傅,你这醉得挺香啊,拆了花雕酒酿的吧,花雕我就不想了,其他黄酒卖给我几罐呗。”
他掀盖子的手一顿,这回轮到春花姨笑了,“你怎么知道他用的是好酒,他爹酿的,真是不开盖还闻不到,一开盖满屋都是那个香味。”
江盈知眼巴巴看着,饭师傅没辙,“你晚些去挑一罐,拿些钱来我叫我家老头给你酿点。”
她立马喜笑颜开,哎了声,“那你让老爷子给我多酿点啊,"又接过盘子,自己伸手夹了点,分别递给小梅和陈强胜,“快吃,跟你们说,这要不多吃一点,那亏大了。”“用花雕酒来腌黄泥螺,可比我那黄酒腌泥螺要强太多了。”
这一番话把饭师傅说的,嘴角就没平下来过。但江盈知说的是实话,泥螺里上好的就是黄泥螺,而黄酒里最好的是花雕酒,这两样加在一起,香得要命,不吃真的亏本。
不过还是得和饭一起吃,毕竟是压饭榔头其中之一。今日小吏们都去吃出洋酒了,这小院才能空出来招待他们。
吃饭是在院子里的那棵大桂花树下,摆了张长桌,有乌贼拳炖五花肉,拳是小块的,五花肉切得大,热油爆炒文火焖,色泽酱红。
另一盘也是乌贼,是整个清蒸的乌贼,在热气的蒸腾下,全部触须都卷起一个漂亮的弧度,肉又脆又嫩,蘸点酱油就能吃了。
另有几盘小菜,江盈知把自己带的也放上去,她说:“今日倒是沾了墨鱼的光。”
“全只顾着吃它去了。”
坐着的一群人都笑,春花姨给她递坛子,“喝吧,青梅酒。”
江盈知笑着接过,低头问小梅,“要不要喝点?”小梅忙摇头,她也不勉强,又替陈强胜解释了句,“腿上有伤,喝不了,我能把他俩的份都给喝了。”饭师傅平了平自己翘起的嘴角,“少喝点,等会儿醉了。”
江盈知才不会醉,连白酒也喝不醉,只会喝酒上脸。小院很热闹,时不时有杯盏交叠的碰撞声,和欢声笑语,江盈知吃着乌贼拳,对着饭师傅的儿子说“打一照面我就认出来了。”
他儿子说“不能啊,我每次都不跟你说话的。”“因为以前你只有你带碗来啊,“江盈知无情拆穿。他儿子立马说“都是我爹嘴馋,又不好意思去,他让我买的。”
春花姨乐得连饭也顾不上吃,倒是饭师傅吹胡子瞪眼的,气得多喝了两口温的黄酒,臭小子,半点面子不晓得给他留。
一顿饭吃得宾主尽欢,江盈知要走前说“哪天菜想不出了,要是那头又出幺蛾子了,来找我啊,我保管给你们支招。”
“别说旁的,就是你有空就过来啊,"春花姨送几人到巷子口,亲热地说。
江盈知也说会常来,等她想到便宜又好吃又好做的吃食,她会上门去的。
日子便在忙碌中,在江盈知把墨鱼剖开,晒成墨鱼拳,在新房开始动地基,等天越来越热中过去。这个平常的午后里,收摊后,她划着船到了西塘关,王三娘跑过来,脸上分不清是笑容还是苦涩,应该是要更复杂点。
她拉着江盈知的手,有点语无伦次,颠三倒四地重复一句话,江盈知却听懂了,她说的是,小燕那个酒鬼爹终于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