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众人再次开口,少府也同样站了出来:“既然能有此事,终归是有几分情面在,如今虽别,焉知日后会不会再蓄旧情?”
“是啊,此事不得不防。”
“朝臣当秉正礼法,他们这,这,堂堂大将军与列卿如此不尊礼数,如何能教化百姓啊!”
“终归要男女有别……”
“我就说,若非女子,怎么会有这么大麻烦?”
随着九卿开口,众朝臣也开始发表自己的意见,人越多,说得也越发地随意,有看不惯的,再次扯到了女性为官身上。
听到的韩盈并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上,比起来这句,整体的态度更值得她注意。
还未完全确定皇帝意图的时候,这些人是往死里弹劾她与卫青
,直到意识到皇帝的态度偏袒到极致的时候,他们才会站在合理的角度,进行正常的劝告。
圣宠这个东西啊……唉。
“肃静!”
见皇帝皱眉,一旁的近侍立刻开口让众臣停下。
今日要求相较于昨日已经合理许多,可反对的人数,却比昨日多了数倍,大半朝臣都开始谏言,见此情景,刘彻倒没觉得意外。
这些人,私心公心尽皆有之,只看哪个占据上风,如今没有谋私之处,原本被压下去的公心自然会冒出来。
而这么多反对,也说明他们有着强烈限制这两人的意愿,从长远考虑,也的确需要满足。
心中思量着,刘彻面上不显,见所有人都安静下来,才不慌不忙地开口:
“皆是功臣,又非伤人误公之大错,皆罚俸一年,就够了。”
这两人皆得了上千食邑,罚个一年的俸禄,与没罚有什么区别?更不要说转头皇帝就能寻个借口,自己从私库里补齐了!
“陛下!”
见皇帝袒护到没边,负责监察百官的御史大夫急了:
“此举不过是自罚三杯,如何服众?”
“陛下。”
从前日到现在,一直未曾在朝臣面前开口的卫青突然道:
“臣与韩尚院之事,当真为男女私情,并无其他,若有我结党营私之意,怎会只她相合?而是应与徐卫尉,林太仆,陈、夏侍中等人交往,臣愿清扫家士,闭门谢客,如非公务与婚丧嫁娶,绝不与任何朝臣来往。”
嗯?!
此话一出,众臣瞬间瞪大了眼睛。
卫家之前不过是奴仆,因卫子夫被皇帝宠幸有孕,卫青极擅长兵事,方才逐渐翻身,暗地里的鄙夷不用多说,根基薄弱这点,遮都遮不住,没办法,出身导致没有多少有身份的亲朋旧交啊。
这种情况下,要想稳固自己的地位,必然要多养门客,结交群臣,尤其是外卿向来是一朝天子一朝臣,不趁现在给自己累积些人脉关系,土地财富,日后失势,如何自处?
可他现在竟然把这路给绝了!
这么做,完全是把荣辱与身家性命尽皆交于陛下手中,任由陛下废立,这,这——
还真无私心……个鬼。
听卫青这么说的韩盈,忍不住在心里翻了白眼。
这分明就是借着这次事件,正大光明地把那些游荡在家门前的门客游侠赶走,拒绝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官吏送礼,以及那些繁琐无用的社交,专注于处理军事!
刘彻同样很快意识到了卫青的目的。
外人眼中严厉的惩戒,反倒成了卫青的挡箭牌,这神来之笔,实在是想让人生笑,刘彻微微低头,状若思索,实际上却是整理表情,片刻,他赞同道:
“可。”
御史大夫等人的目的是为了卫青限制权势过大,威胁皇权,既然卫青这边主动为自己加了这么大的约束,自然不再过多争执。
而见
卫青主动加以约束,众臣的目光便开始聚集到没有说话的韩盈身上,想看她会有什么说法。
在这件事中,能权倾朝野的只会是卫青,韩盈只是个添头,没别的原因,就是卫青手握兵权,能够镇压一切不服,而韩盈没有,她没办法命令南北两军,也不可能要朝臣臣服于她。
所以,当卫青主动表示要与所有人避嫌之后,韩盈完全可以不为自己再加惩戒。
只是这样的话,众朝臣肯定会不满。
总不能卫青加罚了,她这个主动的人什么都没有吧?
但怎么加罚也有些麻烦,韩盈又不是卫青,只管打仗就行,她很需要社交来保证工作能良好地展开,所以不能学他,而举荐高瑾——
韩盈手下教导出来的女医,在外人眼里还是和她一体,她举荐,有教导之恩,举荐之情,只会让众臣觉得倒了个左右手,太医院还在她手里控制着,必须陛下自己提拔,施恩于高瑾,那看起来才是分权制衡。
至于现在嘛……
“听有人担忧,我会与大将军旧情复燃。()”
在众人直视的目光下,韩盈坦然自若地开口:
那我便立个令状吧,诸位朝臣作证,倘若我与大将军再有私情,便褪了这身官衣,告罪还乡,如何?()”
这很唬人。
即便韩盈不说,众人也都明白她从底层一点点爬到现在有多艰难,绝不可能为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