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总是过得飞快,仿佛什么事都没做,眼一闭,一睁,就又得开始去官署点卯上班了。
如此按部就班的稳定生活,韩盈还是挺喜欢的,尤其是又完成一件大事,走起路来都有些带风。
不过,作为天下首脑的未央宫,每日聚集的国家大事太多,韩盈争执的事情,放进去其实只是一件小事儿,若非韩盈和卫青身份过高,又触动了大家的旧有观念,那它根本不会引发什么讨论,更不会争执这么久。
而当此事盖棺定论,其他积压的事务涌上来,除了少部分人还在讨论此事,更多的人很快将其抛在了脑后,而是专注于眼前的事务。
春种,各郡考核,盐铁专营,四夷安定等诸多繁杂的国事之中,刘彻提拔高瑾为太医令,并加俸千石的行为,似乎很不起眼……
才怪。
虽然权力的正确划分是自下而上,但封建帝制的皇帝,成功在运用时,让它呈现出自上而下的状态,并不断洗脑普罗大众,让所有人都认可这点,尤其是现实也的确呈现了这一点。
于是,掌握所有权力的皇帝,成了所有人权力的来源,哪怕皇帝再不想被人窥视帝踪,揣摩心意,可大臣们也绝不可能放弃揣摩上意,更会关注着皇帝身边人的调动,去思索他的用意。
高瑾晋升,有着明显分权制衡的意图。
这很符合大家的认知,毕竟韩盈过往管得实在是太多了,职权再划分一下才正常,二千石及以上的列卿,哪个职权没有交叠的?别的不说,丞相和御史大夫之间重叠的职权就不少,甚至御史大夫和自己属下也互相较着劲儿呢!
当然,分很正常,可分的时间实在是有些微妙,这离韩盈自认与卫青有私还没过去多久,很难不让大家多想。
前面那么护着,此刻又分权,是厌恶了,还是有敲打之意?
“他们也真是能想。”
尚院署,韩盈迎来了一位少见的客人,桑弘羊。
他捏了几粒炒制过的花生,放入口中咀嚼,又饮下甜滋滋的清茶,继续道:
“一天天的,正事没有做多少,精力全都放在如何对付人身上了!”
这话中的火气颇为严重,全都是指责之意。
听着的韩盈没有接话。
职场之中,其实颇为忌讳私下议论他人,哪怕是再好的朋友,也需要小心一些,因为朋友是薛定谔的存在,谁也不知道当利益足够时,对方会不会反坑自己一把,将自己的话泄露出去,甚至,这个自以为的‘好朋友’,很有可能就怀有目的,或者是在上司的示意下,过来套话的。
所以韩盈从不私下议论对同僚的看法,当然,这只是她的行为,大部分官吏在利益保持一致的人面前,还是能放松不少的,更有些天性不受约束的存在,更是能毫不在意地把同僚都得罪个遍,以桑弘羊和她的关系,这么说,也不一定真有那么多恶意,很大可能就是生气,随口说两句发泄罢了。
“我有陛下恩
宠(),何必管他们怎么想的?
拎起来茶杯?()_[((),韩盈给桑弘羊喝尽的茶杯中续上茶水,道:“倒是你,火气这么大,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这话当真是问到了桑弘羊心里,他闭上了嘴,眉头也拧了起来,好一会儿,才不情不愿的吐出一个字:
“钱。”
啊,怪不得能气成这样。
他可是主推币制改革,失败的可不仅仅是像张汤说的那样,复归原状就完了,桑弘羊早期准备币改付出的心血全部付诸东流不说,他还要继续面对怎么解决卫青出征归来,那些将士升爵和钱布赏赐的问题,这不气才怪呢!
韩盈忍不住心疼了对方三秒。
她这边钱币带来的困扰还没那么大,反正是本地流通,实在不行以物换物,也能撑上很长一段时间,但桑弘羊不行,哪怕目前已经开始将盐铁收归国有,可盐这玩意儿在产盐区卖不上高价,必须要往远处卖,那就得用钱币结算,这里面的空子已经够多了,更不要说还有钱币运到长安时的空子……
光想想就觉得这事没法干啊!
币种不一,□□泛滥带来的危害太大,哪怕是韩盈受影响没那么大,也被折磨得不轻,毕竟以物换物的损耗同样有不少空子钻,她更是盼望着五铢钱赶紧问世,可——
“此利甚厚,以如今的积累,想要稳定币制……唉,难,恐怕得等个两三年,大将军再次率军出征,大胜而归才行。”
将足重的新钱融了,制成旧钱的利润太高,民间有大量想干这门生意的人,他们必然会给上面人,也就是官吏上供,以求庇护,而官吏之中,除了能拿这份孝敬外,更能借不同旧钱兑换带来的空档进行牟利,这么好的灰色空间,谁愿意让它消失?想解决,需要绝对的强权支持。
皇帝的权力来源于臣子的拱卫,而最有效,最强大的一部分,便是暴力,它的体现形式就是军队,所以关键之处,便在卫青身上,他什么时候完全掌握中央军队,形成足够高的威慑,才能让朝中和地方在死亡的恐惧下,放弃私利,主动去打击旧币。
而将领对于军队的掌握,往往来源于战争,只有能率领部下取得胜利,中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