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来了还没有多久, 各方面都需要新建的缘故,医属这边还有不少过来建造房屋的青壮,看到有人牵着马风尘仆仆的过来, 不少人好奇的回头张望,想知道他到底是谁。
荣朔没有理会这些人, 他往内又走了走,发现医属内部比自己走前好了不少,之前老旧的房屋翻修的更加精致, 内部的设施也变得干净规整起来, 还砌了土炕,又用木板加了格挡好分床位, 看起来和医属没什么两样。
看起来常医曹过的还是可以的嘛, 这才两个多月, 医属里面就收拾的很不错了。
外面还有人搅着黄泥, 荣朔牵着马小心避开,看着这热闹的景象, 他脸上也多了些许高兴,都是一个县里出来的同乡, 又没有多少利益牵扯, 自然希望对方能过得更好,更不要说常医曹还是自己送过来的,对方厉害,他说出去也长脸啊!
只是医属内部一动工, 再加上荣朔走了这么久,回来的他在按照之前记忆常宜办公的房间去找人,便直接扑了个空。
看着同样被改成住所的房间,荣朔皱紧了眉头, 他左右扭头望,试图找个人问一问常医曹现在去了哪里。
刚一扭头,荣朔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响在身后响起:
“荣朔?”
对方的声音有些熟悉,只是带了几分不确定,荣朔赶紧转头看去,果然,正是常宜。
她正抱着五六卷极沉的竹简,衣袖上全都是土痕,连带着脸上也有些灰迹,看起来忙的不轻,在看到荣朔扭头过来,确定是他之后,高兴的将眼睛弯成了月亮:
“我看背景就像你,没想到真是!”
常宜没想到一别两月之后,还能再看到家乡过来的故人,高兴过后,又升起了几分疑惑:
“你怎么又回来了?”
想想方丘医属的变化,再看她忙碌样子,荣朔来不及废话,连忙将韩盈给他的白绸拿了出来,说道:
“我回宛安之后,韩医曹特地问我这里的情况,前些日子又托我过来给你送信,喏,就是这个,说是医属新编写的医书,叫什么……启蒙卷?”
“嗯?”
常宜有些疑惑,她四下看了看,先将竹简放在了一处干净的草垛上,又在身上擦了擦手,确定手上干净了,这才接过白绸,打开细细观看起来。
更改过后的启蒙卷没有什么生僻字,而且节奏感颇高,常宜看着看着,便忍不住低声呢喃起来:
“人命珍,须爱之,避疫病,勤洗手……树之茂,在于根,人之胜,在于德……补肾安胎为杜仲,温经安胎是艾叶……”
站在外面,常宜身边时常有青壮拿着东西经过,还有人好奇的向白绸望去,甚至在她身边停了几秒,想要听一听在念什么,常宜没有驱赶这些人,她注意力仿佛全被这张白绸吸引,连荣朔都来不及看了。
临走前,常宜接受过韩盈大量领导者如何做的教导,当时她对那些只能说是记住,直到这四个多月来全靠自己决策,被大量具体事务锻炼,才发觉那些经验有多么重要。
而面前的这张白绸上所记载的文字,和那些经验相同,不是千金,胜过千金,有了它,在教导教导女医上将会省下极大的功夫。
她太需要积攒起自己的根基和可用的人手了!
相隔两百多里,医曹竟还记得她,可真是,真是……
常宜鼻子有些微酸,女医体系身处其中的时候感觉不到方便,脱离之后,才发现什么是处处受阻,一个人做事有多艰难,她忍下想要落泪的眼睛,脑海中缺不由自主的浮现出前日狼狈逃回来的周韮。
微微攥紧白绸,剩下的后半截内容,常宜已经没有心情读了,她抬头透过荣朔,看着医属内正在劳作那些青壮,常宜硬生生将自己想说的话全咽了下去。
医曹离的太远,没办法过来的,她还是自己来,看看能不能……
这么想着,常宜做出轻松的姿态,想要将白绸叠起来收好,她将白绸一折,突然看到末尾那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的字迹。
前面的内容似有人专门抄写,从头到尾字都是同样大小,横平竖直,颇为工整,后面的字则更加轻松肆意,两者之间绝非一人所写,常宜有些奇怪,手比眼快的先翻了上去,待她看清楚内容,之前压下去的情绪全部涌了上来,她下意识伸手捂住嘴不要发声,眼泪却直接顺着眼角溜了下来。
荣朔不识字,也不知道这白绸上到底写了什么,竞让对方看哭了,他小心问道:
“常医曹?”
“我没事儿。”常宜收敛了一下情绪,她总共不过带来了四个人,人少,便只能招人,也不知招来做事的这些人中不知有多少他人的眼线,这种时候万万不可露出异样来:
“只是没想到医曹如此挂念我,有些太激动了些,这样,你先在此处等候,我正好有东西需要你帮我带回去。”
常宜说着,将白绸收好,放在袖中,又抱起来竹简进了屋内,好一会儿才拿出来一个没有扎结实的布包,放在刚才放竹简的草堆上,摊开,给对方介绍道:
“这是女医在丘上找到的一种药材,在杀虫止痒上颇为有效,乡下有村民帮忙多收集了一些,我画了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