沸水顶开了盖子，噗哧往外溢着水。

“哎呀，忘了饺子了，加点冷水——”

姜妩从他的怀里挣扎出来，飞快拿上只小瓷碗，从水龙头下接了小半碗水，倒在进沸水锅里。

她把火调小了些，这才转身笑道：

“好了，差一点就煮成煎饺了，靳、靳左，你怎么了？”

感觉靳左的脸色很不好，整个人神志有些恍惚，额头隐约渗出了汗水。

难道头疼病犯了？

还是，他就要离开了？

不，不可能这么快！药，药在哪里？

她的唇抿成了一条线，立刻上前去他的口袋翻找药片，却被他攥住了手腕。

“没、没有用的。”

靳左耷拉着脑袋，那种记忆冲撞的痛苦，像一架

搅碎机，在他的大脑里疯狂搅拌。

他往后退了一步，差点带翻了还在灶上的锅。

姜妩吓了一大跳，连忙去把火关了，把滚烫的锅拿远了些，然后上前抱住他的胳膊，急得掉眼泪：

“不吃药怎么办？生熬么？我们出去厨房，我带你出去！”

厨房里还有刀具，她怕他碰着伤了自己。

可靳左的身板，哪里是姜妩一个人可以拉扯的动的？

看着他痛苦不已，那种焦急无措的感觉，令她措不及防又无能为力。

没一会儿工夫，靳左已经是一身冷汗。

他凭着三分清楚的理智，晃着姜妩的肩，低声道：

“你走，把门带上，反锁！快走！”

他用力将人一推，算是要赶她

离开厨房的意思。

“我怎么可能走？”

姜妩被推了个踉跄，却还是不懂他为什么要推开她？一个人咬牙挺过去，为什么不让她陪在他的身边？

回身拽着他的胳膊，她使出全身力气，想要扶着人去外头的沙发。

至少那里会比厨房安全也舒服一些。

伸手才扶上他的胳膊，姜妩瞬间觉得心中一凛——

靳左身上肌肉紧绷，周身散发出来的疏离和隐怒，是她从未面对过的陌生感。

他、他？

不等她确认明白，已被他扼住了咽喉！

“唔……”

缺氧的感觉让她的脸憋得通红，双手不断扒拉着，却发现自己的力气跟他完全不是一个等级的。

“靳、靳——左。”

她

从喉咙中用力挤出了他的名字，试图唤醒他的理智，她快窒息了！

奋力拍打着他钳制的手，眼泪大颗大颗落下，有些是生理泪水，有些却是不解的难过。

从前的他犯病，虽然一样痛苦万分，却不会认不得她。

可现在的他，俨然已经不是她认识的那个靳左了。

他是谁，她完全不知道！

这个人眸光凶狠且冷漠，带着生人勿进的戒备心，他死死扼着她的脖子，浑身散发出的杀意，让姜妩觉得自己的性命，很可能就要这么交代了。

她唤不醒靳左，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可当自己也陷入生死一线的时候，她明白没有人能救她，除了她自己。

活下来，她不能死在靳左

的手里，也不能让自己受伤——

否则，一旦靳左苏醒过来，他的自责一定会让他无比痛苦。

将心比心，姜妩不想他困扰和痛苦，认为最后的日子与她相伴在一起，是一个错误。

这么想着，她一边掰着他用力地手掌，尽量为自己争取到了一口氧气，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开口道：

“莫欢……莫欢……你还记得莫欢么？”

姜妩很明显感受到了他的错愕和犹豫。

他可能还没有特别清楚的意识，但莫欢这两个字，依旧击重了他心里最柔软的地方。

手劲松了些，姜妩便知道自己赌对了。

眼前的这个人，已经全然不是靳左了，而是深爱莫欢的另一个人！

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