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的意思,是他今天晚上不用回去了?可以留下陪着她了?
郑谟言自然屁颠屁颠的,勾着唇角点头答应道:
“是了,女神大人。”
跟着她进病房, 顺手把房门关上、上锁,然后跑去角落把折叠椅搬了出来——即便姜妩同意他留宿,但他还是有自知之明的,一起睡张床的事儿他不敢想,能在她的床边搭上张折叠床就已经很满足了。
姜妩挨着床沿坐下,垂眸想了一会儿,才开口缓声问道:
“你不问我么?”
郑谟言整理床铺的手顿了顿,很快释然一笑,声音清朗:
“有什么好问的?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么?”
扭过头,朝着姜妩飞了一记媚眼,俨然就是平时没心没肺,风流不羁的他。
“既然有信心——为什么要篡改我的记忆?”
这话一出口,整个房间冷如冰窖,安静的连一根针掉地上都清晰可闻
。
郑谟言指尖有些颤抖,他很感谢自己因为整理床铺,现在是背对着姜妩的,方才那一瞬间神情变化,并没有让她全部看在眼中。
好不容易整理好表情,他才缓缓回身对视,浅笑道:
“你说什么呢?”
她一定没有想起来,最多是靳左跟她说了些什么。如果她真的想起来了,或者芯片不中用了,为什么还戴着他送得镯子?王黎那边应该也会立刻给到反馈消息,提醒他早做应对啊,毕竟当时决定做这件事,所有人都是同谋。
最关键的一点,她要是恢复了自己的记忆,就不会好端端坐在这里了。
姜妩错过了他一刹那的神色变化,只能看到此刻他伪装下的淡定从容,甚是还有些嬉皮笑脸的痞样儿。
但她深知道郑谟言这个人,从小熏陶在娱乐圈,演技自然不会逊色多少。
他面上的风轻云淡,并不代表心中的
毫无波澜。
不会被轻易糊弄过去,她抿了抿唇,让自己神色冷峻下来,不像是跟他开玩笑的。
“趁着我还愿意问你的时候,请坦白的告诉我,这里再没有别人了,我只想要你一句实话,我的记忆,是你篡改的么?为什么?只是为了让我爱你么?”
痞笑在他唇边凝结。
她的诘问像一把刀子,往往能捅进郑谟言最隐蔽的心坎儿里。
当年决定消除记忆,是所有人的决定。
大家无私的觉得这样对她最好,至少给她一个重新活下来,安稳生活的理由,但唯独他,在这件事中获得了自私的利益,她的依赖和依偎,情感倾斜,让他这个第三角色终于有了姓名,有了与她开始未来故事的资格。
庆幸的是,他努力珍惜了三年,小心翼翼维持着幸福,心里却没有一天不是踏实的。
幸福像泡沫,一触就破灭,他深刻知道
,却一直回避着。
直到今时今日,那个特定的磁石镯子都锁不住她了,他在她面前就好似一个笑话。
“姜妩——”
他没有解释什么,更没有狡辩,只是轻声唤着她的名字。
抬起眸,两相对视,他复杂隐忍的目光中皆是即将失去的伤痛,还有那一丝丝卑微的挽留。
真的不可以么?
哪怕三年前她所爱之人不是他,那么这三年,他所作的一切努力,她都视而不见,不管不顾么?
眼眶微红,嘲弄的笑被枯涩咽了下去。
他唯有上前,轻轻将人揽进怀中,问她,也是在问自己:
“从前的回忆真的这么重要么?你甚至不知道过去是什么样子的……那些失去的,真的值得你这么执着么?”
姜妩奋力推开了他的怀抱,不解质问道:
“可那也是属于我的一部分,你怎么开始擅自夺去了?我总有权知道过去发生了
什么,你又抹去了什么吧?!靳、靳左他,你抹去了他,只是因为我可能爱他么?”
不了解真相的她,没有办法考虑太多可能性。
唯一清晰的逻辑线,不过是感情中最自私却又无可厚非的独自占有罢了。
郑谟言身形震动,苍白笑容之下,已是无畏的坦白。
他抬起漆黑的眸子,一点点逼近了姜妩,冷言问道:
“我从来不做勉强你的事,也不屑为了在感情中分得一席之地,就擅自抹去了你的记忆,要不是你那个时候根本就活不下去了,我们怎么会用这个法子?我就问问你,你敢想起来么,过去的回忆,你敢承受么?”
他这一问,倒是让姜妩愣怔在原地,哑口无言。
可郑谟言丝毫没有想放过她的意思!
他猛地捏住了她的肩膀,力气之大,倾注了他此刻的怒火和复杂情绪:
“姜妩,我就问问你,你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