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左自然知道到哪里去找她。
曾经属于两个人在云城的爱巢,现在只剩她孤零零的一个人。
莫银守在门外,看到靳左来一点也不惊讶——
事情不管成功还是失败,凶手不会再有第二个人,他也许是来兴师问罪,也许是来奚落嘲讽。
这些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了,莫欢是盼着他来的。
“先生,大小姐在里面等您。”
莫银礼貌接过他的西装外套,就像从前在莫家服侍他时候一样恭敬。
靳左连正眼都没有给他一个。
明天开庭后,他或许就要在牢里度过余生了,这也是他该付出的代价。
门开了,他阔步而进,房间中灯光昏暗,钢琴曲流泻而出。
不是碟片功放,而是莫欢在亲自弹奏。
长长的餐桌上,摆着烛台、鲜花、红酒杯,客厅的中央架着一台白色的钢琴。
莫欢穿着一身鱼尾礼服,将头发
高高盘起,姿态优雅,灵活的指尖在琴键上跳跃,一个个音符准确,谱成一曲温柔的曲子。
余光处看到靳左来了,她也恰好奏完了最后一个音。
双手停留在键盘上方,她的笑容平和,美丽的五官散发着雍容的气质,她可以为了靳左,收敛起所有自己利落的女王范儿,穿上最优雅的裙子,弹奏最动听的钢琴曲。
这是她与他曾经的约定。
她说过,希望在这样一个浪漫的时刻,他来求婚,她欣喜落泪。
两个人携手走进婚姻,永世不再分离。
终于等到了今天,但莫欢知道,等待她的不是求婚,而是一场再不可逆的决裂。
阿凉哪里失手了,她刚刚收到线人的消息,然后打开红酒,自己先饮下了一杯。
红酒杯上印着她的红唇印,高高放在三角钢琴的一边。
“来了?”
她笑着敛裙站了起来,托起自己的红
酒杯,微醺的状态下,更显风姿绰约。
没有等靳左开口说话,她凑了上去,嫩白的手抚过他挺括的衬衣,让手指停留在他的唇上,轻声道:
“嘘,既然来了,就坐坐再走吧。”
自然而然挽上他的胳膊,带人坐到了餐桌之前,所有的餐点、甜品、红酒、雪茄都是joe之前最爱的那款,她了解,十分了解。
可那是从前,现在的joe已经变了,变得越来越像靳左。
他觉得大厨精心烹饪的牛排不过如此,再昂贵的雪茄,也不如一支荔枝味的电子烟。
再美丽优雅的莫欢,也无法让他心头悸动。
可是他依旧是一个喜欢仪式感的人。
无论是求婚、结婚、分手,他都希望有个仪式,两个人彼此度过,白首一生或者老死不相往来。
这样想着,他抖开了餐布,拿起了刀叉。
佣人替他倒了半杯红酒,他托起酒
杯,像莫欢致意:
“谢谢招待。”
将自己放在一个客人的身份上,而不是这里的主人,她的丈夫,他对自己的饿定位十分明确。
莫欢笑容透着无尽的悲凉和苦涩。
她跟着举起酒杯:
“cherrs,我的joe。”
一饮而尽,她不管自己这样喝会不会醉得很快,但心头那股悲凉的火一直再烧。
她没有灭火的水,只有助势的酒。
那样也如何呢?如果这已经是她与他最后的晚餐,那么平淡渡过,和愤然诀别有什么区别?
搁下酒杯,她洁白的手臂撑着自己的脑袋,笑着看向靳左:
“你怎么发现的?”
靳左熟练切下一小块牛排,姿态优雅送进了自己口中。
抿了一口酒,擦了擦嘴后才道:
“你不该找阿凉这样一个女生,她的家境、学识、相貌、不会让她毫无背景可查,却出现在酒店佣人的名单
中。你知道我不喜欢目的性太强的女人,一定会将她打发,不服侍我,就只剩下了黛丝。”
莫欢笑着点了点头,做了繁复指甲的手手指,轻轻摩挲着杯壁。
发出呲呲的细小微响。
“是了,你了解我,亦如我了解你一般。”
顿了顿,她抬起嘲讽的目光,质问声可笑又可悲:
“joe,你口口声声说自己已经变了……呵,变成了那个疯小白?可如果你真的变了,我又如何了解你,将你的反应步步算计呢?!你最后能发现,是因为你了解的我,至始至终从未改变!”
她噌得一声从位子上站了起来。
盘起来的头发因为她用力过猛,松散开来,有些狼狈的挂垂到肩膀上。
“我心狠手辣,不择手段,我会隐忍算计,我会仗着自己对你的了解,步步筹谋,却也最终赢不过你,只配赢下这杯决绝的酒!”
“你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