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念想闪过脑际,乔婉儿瞬间有了虚浮感,站在廊下,周遭的夜色如团团浓雾包笼过来,紧压得她快透不气,而眼眶里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就像未拧紧的水笼头,一滴又一滴的晶莹挂在眼角,慢慢拉长,“叭”无声滴落,隐没在地底下,飞溅起小小的尘土。
邢素素见她垂首,双肩不停地抖动,娇弱的身躯如依附在柱子上的一株纤弱紫花藤,只要伸手轻轻一折,有可能就会夭折,生命消殒。
她没想到,一直坚韧如钢的乔婉儿此时也变得像纤细的藤条般,女人,她终究是脆弱的。这一刻
,邢素素突然有了怜悯之心。
“妈妈……”乔婉儿低低弱弱地唤了声,轻得像风,邢素素张了一下嘴又慢慢阖上,她不知道乔婉儿在叫哪个妈妈,索娅还是她?
若是叫她,她此刻也不想应答,毕竟儿媳不是亲生女儿,而乔婉儿再痛苦,她也不会扑进自己怀里,这就是婆婆与亲生母亲的区别。
一道血缘的无形屏障拦在了婆媳之间,即使肉眼不见,可仍让人感觉它的厚重,它的冰冷。
她转了身,不想看到她痛苦伤心的模样,目光投向大楼,她的眼前浮现出了女儿陈美琳。
“明杰,明杰
,你别走,别走。”醉了的陈美琳满脑子还是那个男人,她扯住母亲的手贴在脸颊上,脸蛋已让花合子擦洗干净,此时仍绯红得像一朵艳丽的桃花,唇角噙着幸福的笑。
她的手指轻抚着女儿的脸蛋,满脸满眼的怜惜,深怕重了后搅醒了女儿的美梦,深怕重了后磕疼了她的肌肤,她是她的宝贝,深深切切地疼着,护着,坐在床沿上,她让女儿认为自己的手就是肖明杰的手。
其实肖明杰把她扶进屋交给花合子后就转身走了,邢素素从自己的屋里出来,见到他正朝院子里走,伸手想叫住他,可
望见他决然的背影还是打消了念头,今晚他能与女儿见面,并送她回来已是一个好的开始,凡事不能过于急躁,他们陈家是大户人家,有财有势,维持高贵的态度至关重要。
等她从女儿房里出来,她看到肖明杰竟然没有走,而是站在长廊下与一位穿白色裙子的女人面对面聊着什么,她讶然地睁大了眼,看清那白色的身影是乔婉儿时,一股莫名的怒火当即充盈上了胸膛。
乔婉儿!她真是一个水性扬花的狐狸精!肖明杰不愿多陪美琳一分钟,却能站在那儿与她说话。
她到底想怎么样?在外
勾搭男人不算,在家也明目张胆地勾引男人?
于是,她气呼呼地走了过来,用恶毒的语言刺伤了乔婉儿,不只是为了儿子,同样为了女儿!
而她的话明显伤到了乔婉儿,听到身后的她发出那种似哭非哭的压抑抽气声,邢素素有些烦躁,她没有回头,想了想还是走了。
乔婉儿醒来的时候,小竹楼的窗户关着,她的身上多了一条毛巾被,她惊讶又茫然地环视了一下四周。自己仍蜷缩在屋角,窗前的一张竹床空无一物,阳光透过玻璃洒在桌子上,亮泽了花瓶内的一束红玫瑰,淡淡的馨香弥漫在小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