堵声噎,泪如雨下。忽见她胁下有一点赤红似焰火骤然洇出天空,一点又一点,迅疾连成一片。她似是无觉,自顾哀哭。自我识得启春,还从未见她如此伤心。我本无泪,听她的泣声,竟也有些心酸了。
不过一盏茶的工夫,启春便停止了哭泣。只是不论宫人怎么劝,都不肯离开。她不问太医高旸的伤势如何,也不问我朝中事体如何安排,只一味呆坐,怔怔望着高旸,良久不动。晨光透过纱窗,掠过启春弯曲的腰背,为高旸的脸覆上一层淡淡的光辉。启春乌发委地,宛如流金瀑布。
在生死边缘,亦无忧无惧。
我远远望着,忽觉从未有过的轻松与虚茫。如此强烈的悲喜爱憎,于我已是遥远的梦境。琉璃罩中的大千世界,从此再不与我相干。“生也不为娱,亡也不知戚”[144],我的人生,已近终了。而太平元年,才刚刚开始。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