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昔的回忆重演,她瞪大眼睛眼睁睁看着那辆车冲向陈铮岩,他竟还对她露出个轻松的笑容,转头就抛了手里的袋子,整个人往前滚了滚。汽车堪堪停下了,他跌坐在车头前不远处的路面上,浑身有不少处擦伤,西服上沾了土,很是狼狈。
停下的车头像一只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狼狗,被锁链拽紧了脖子,不能再往前,只虎视眈眈盯视着陈铮岩。
咫尺之遥。
不等何曜放开她,笠舟猛地甩开他,迅速跑到陈铮岩面前,蹲下身就打了他一个响亮的耳光。
他俊逸的脸上立时现出五个红掌印。
早在远远看到那辆车疾驰而来时,赵时亭就已然下了车,他本想去拉笠舟,却不想到陈铮岩的反应这样迅速,直接把笠舟推了过来,自己往前就地滚去。还好是有惊无险,但心头砰砰砰的声音却怎么也止不住,伴随着那坐在路中央两人带给他的撕心之痛。
笠舟的耳边被尖锐的汽车呼啸声塞满了,她几乎无法思考,打完一个耳光,又扬手打了他第二个。接近癫狂的表情,满脸都飘着泪。
陈铮岩意识到了什么,没觉出脸上火辣的疼,反而把她搂住。
“对不起。”他拍着她的后背,试图安抚她。
笠舟嘶声,一边哭一边打着他,闹了一会,才放出了声音,嚎啕大哭起来。她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抱紧他痛快淋漓地哭。
“舟舟,以后不会了,再也不会了。你看,我没事的。”
笠舟只是哭。
陈铮岩知晓这一次她是真的被吓到了,一面心疼一面又因着她为自己留下的眼泪欣然。复杂的感受压在心口,他竟也再找不出什么话去安慰她,只能极尽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等她渐渐平息情绪。
很久,笠舟眼泪鼻涕都混在一起的脸才从他肩头离开,字句都是血泪般地对他控诉:“你想过我吗?你有没有想过我?”
“舟舟。”陈铮岩一只手握住她的,另一只手一点不嫌脏地把她眼泪鼻涕都擦在自己西服袖子上,软声说道:“我不是要把你一个人留下来。当时我没想多,车来得太快。”
她知道此时过度责怪他是无理取闹的,却怎么都无法抹去心头那种极端的酸楚。
她低下头,落着泪,哽咽道:“铮岩,我承受不了再多了,已经到极限了。你不能再有事了,我真的会崩溃的,铮岩,求你了……”
陈铮岩听得心头撕裂着疼,一把搂她进怀里,“我懂,我不会的,我一定不会出事了。我要一直在你身边做你男神的,你还欠我那么多钱呢,我要有事了,岂不是亏大了?”
她伤心得连怼他的念头也没有,刚刚发生的那幕险情还萦绕心头。
眼看这样,陈铮岩也不多说,直接抱起她进了商务车,把她护在怀里,“何曜,送我们回酒店。刚刚那个车主的信息都拿到手没有?”
“拿到了,市区内车速过高,看样子是喝酒了的,我已经报警了。”
陈铮岩点头,“你先送我们回去酒店,然后公事公办,把笠舟吓到的那笔账一毛不少地给我算。”
“知道了。”
陈铮岩正要跟赵时亭说暂时取消去视察的事,他已经下车站在旁边,“我在这里等警察过来,你们先回去吧。小舟的情绪很不稳定,不适合再去忙工作了,押后再说。”
“嗯,那麻烦赵总了,我们先回。”陈铮岩一点不客气,车开出的时候,他转眼瞥见一直坐在后座的顾颖其——她没跟赵时亭下车?
不知道是不是给吓傻了,这会惨白了一张小脸,正坐立不安地轻轻颤抖着。赵时亭好似对她一点也不上心,她这副模样却任由她一个人在这里。但到底跟陈铮岩没什么关系,尤其是他这人几乎一分同情心都无,于是一路都无视了她。
车开到酒店门口,陈铮岩抱着笠舟下车,正要往里走去,袖子被顾颖其抓住了。
微弱的一股力道依着他,她说起话来温声软语带着几分小心翼翼,“陈,陈总,您能扶我一下吗?我,我有点腿软。”
陈铮岩扫了一眼她的腿,漠不关心地把她手甩开了,径直抱着笠舟进了酒店大门。
何曜也不管她,反而雪上加霜地催促她:“顾小姐,方便的话请快些下车吧,我还要赶回去处理一下后续事宜。”说完也是一脸漠不关心的表情,绝不打算帮忙扶她的样子。这撞到和吓到的人都没算怎么着呢,她这一个旁观的就给闹成这样,这在家得娇滴滴成啥样?
顾颖其也实在没有办法,勉强撑着才下了车,不等走两步,在酒店门口就软了腿跌坐在地。
何曜看得眼角疼。
回到车里,一脚踩上油门就走了。
最后,是酒店门童和服务员帮的她,带她到大厅的沙发上坐下,并给了她一杯柠檬水。
而直到他和赵时亭处理完那个醉酒司机回来,接近傍晚时分,顾颖其竟还坐在酒店大厅的沙发上。她握着那杯一口也没有喝的柠檬水,眼睛出神地盯着大理石地面上水晶灯的倒影。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何曜见状,转身对赵时亭说:“赵总,您的助理似乎是被吓到了,在这里坐着估计有好几个小时。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