猴子有些怨念地紧,那些小妖好不长眼,光听了三藏的名号就害怕起来,竟然选择从他处下手,昔日齐天大圣威严全无,如今沦为和尚打手,虽心中抱怨着,还是操起棒子来,一棒一个,麻溜解决。
三藏翻身下了马,敛了袈/裟,左手将那小妖腰间手掌白骨拾了起来,右手捏指,先是去超度了这无辜枉死的过路人,那手掌白骨很快化作一道青烟,盘旋在小妖身上,不多时便有淡金色魂魄碎片飘出,聚在一起,半空中化作个凡人身影,朝着三藏拜了拜,便向西方飞去。那几个小妖魂魄也是随后被从躯壳中拉出,茫然地在半空站立张望,随后低下头见了三藏和尸体,方知自己已死,心惊胆战,还欲挣扎什么,却化作一道风往西方去了。
师徒一行又是平平安安走了数天,如今已是由冬转暖,正值三春景候,沿途而来皆是低岭起伏,树藤拦路,轻风吹拂,柳枝如丝,鸟语嘤嘤,遍地芳菲。论赏玩花鸟,小白龙与八戒却是行家,一个出身富贵自然所见多广,一个兴趣驱使颇有研究,小白龙苦于变成马形不便为三藏讲解一二,又是便宜了八戒,忙不迭挤掉了猴子的位置,一手牵着缰绳,一手指点那花那鸟,言此花名为何,花期为何,传说是何,又指那鸟,道此鸟从何而来,飞往何处,曾有记载如何如何。三藏倒是惊奇了番他学识渊博至极,却不知八戒只是精通此花鸟,熟稔这风花雪月,颇受女儿家们欢迎,便是昔日天蓬元帅,在仙娥中也人气高的很,皆言元帅披上盔甲杀气腾腾高傲睥睨,穿上官袍又俊美温柔,与她们交谈甚欢,简直无所不知。
猴子受挫地走在后头,与挑担的卷帘肩并肩,相互望了一眼,竟是从彼此脸上看出了心中不爽,猴子虽不知卷帘为何不爽,但看着那担子却是有些分量,又不能与他金箍棒那样变小塞回耳朵里,只得先同情地拍了拍他肩膀,而卷帘却小声对他说道:大师兄辛苦。猴子更加不知自己何时辛苦,再辛苦又怎辛苦过了他去,纳闷至极,但也算是首次感受到卷帘对自己的关心,作为大师兄感动了片刻,朝他点了点头。
这次卷帘的神情就有些有趣了,好似混杂着同情与理解,猴子更加奇异了,正要说什么时,忽然听到三藏在唤他的名字,便立刻抛下卷帘不管,转脸看向了三藏。三藏坐在马上,抬手指着那不远处的险峻山峰,朝着猴子说道:“悟空,此山里恐怕有妖。”猴子看不出这山除了嵯峨孤峻,还有其他什么特异之处,不过三藏说有妖,他便信此山有妖:“有妖也不怕,不如我们加快些步伐,超度了妖过了此山,没准还能找个人家借宿哩。”
师徒正说着,已是走到山脚之下,只见山下那绿莎坡上,伫立着一个樵夫,头戴老蓝毡笠,身穿毛皂衲衣,见了三藏师徒,便对着三藏厉声高叫道:“那和尚!此山行不得!不如回去吧!我有一言奉告:这里有一伙毒魔狠怪,专吃你东来西去的人哩。”三藏还未说什么,猴子眼底金光一闪,便笑着上前,搭住了那樵夫肩膀:“早些日子观音也化作凡人来试探我等,爷爷这眼睛虽看不出菩萨法术真身,但也知个几分,而你区区一个值日功曹周登,怎瞒得过爷爷的火眼金睛,说罢,如何回事?”
慌得那周登连忙变回原身,朝着猴子施礼道:“大圣勿怪,我等不便泄露天机,可前方妖怪神通广大,变化多端,又有法宝加身,只能化作凡人提醒大圣一二。”猴子却觉得他大惊小怪了:“慌甚?有师傅在,前面多少妖怪,多少变化也都打将过去了,更何况还有妖怪能抵得上爷爷当年大闹天宫的本事?”那八戒在后头也道:“我师兄说的有理,功曹莫非可是认不出我几?”周登自然认识,他心中也是无奈,此举也是为人所托,只能忙忙告罪,道:“小神也是忘了元帅和将军在此,自然没有什么可畏,小神先告退了。”
猴子又揪住了他问那妖怪究竟如何神通广大,周登却再也不肯说,身形轻轻一扭,便是从他手中钻出,又站立在了云端,身形变淡消失不见。看那周登离去,猴子也不上前追寻,便对了三藏说:“师傅刚才说的没错,这山里却是有妖怪哩。”
三藏只觉得这一路而来妖怪与他以往所见皆不是一个等级路数,从白骨精起,这手段法术都是他闻所未闻,只能见招拆招,如今这个妖怪,便要改个法子,最好先试探试探那妖怪深浅,便道:“悟空,那你先去山中看个究竟罢,最好与那妖怪先交番手,看他究竟如何本事,为师随后而来救你。”
猴子却道:“师傅,这样不好哩。爷爷那大闹天宫的名声尚在,怕是妖怪一眼便认出了爷爷,更别提试探,早就闭了洞不出门,爷爷却有个法子,不如让二师弟前往,那妖怪又不识凌霄殿上天蓬元帅如何模样,保不准还会将他摄了去,在洞中商讨些什么,皆是打出来便是,师傅觉得如何。”
八戒怒目而视,心知那个破猴子还在记恨先前他对三藏讲了花鸟这桩事,连忙可怜巴巴地紧,望向三藏,却见三藏点了点头,称赞道:“这法子不错,八戒法术尚可,还能看出那妖怪究竟擅长什么,便由八戒先去吧。”八戒心中绝望,但又不敢忤逆三藏,只得拿眼剐了猴子一眼,猴子得意洋洋,背着三藏,朝他翻了个白眼,又立刻转过头不说话。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