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姿态袅娜, 走到石桌旁,在劲节十八公身后站立,鬼使放下手中灯笼, 进屋搬出了一只石凳来。女子坐在石凳上,恰好三藏刚讲述完一个事例,其中有稍息停顿者, 女子突然插口道:“师傅所言甚是。”
随后她便在三藏与其他四个树妖转移过来的视线中讲了一大段, 口齿伶俐,声音娇嫩, 三藏颔首, 总结道:“女施主此言乃一知半解。”
女子笑容一僵,气氛陡然尴尬了起来, 那四个树妖中乃历数劲节十八公最为不知趣, 跟了一言道:“三藏法师,此乃杏仙, 杏仙素日里高冷得很,唯独今日见了法师, 情不自禁,觉得亲近的很, 想来也有仰高之情。”
被称为杏仙的女子重敛了笑靥, 挨挨轧轧,渐近坐于三藏手边,低声悄语呼道:“佳客莫者,趁此良宵, 不耍子待要怎的?人生光景,能有几何?我有仰高你之意,法师是否也有俯就之心?”
孤直公趁热打铁,却要先抑后扬:“杏仙,诸位兄弟,三藏法师乃有道有名之士,决不苟且行事。如此样举措,是我等取罪过了。污人名,坏人德,非远达也。果是杏仙有意,可教拂云叟与十八公做媒,我与凌空子保亲,成此姻眷,何不美哉!且问三藏法师意下如何?”
三藏不闻不问,却问他们:“方才那禅法,你们理解到何处了?”
拂云叟抚掌直叹:“法师啊法师,洞房花烛夜乃人生一大美事,法师如此固执于佛经,岂不是少缺了许多乐趣?”
三藏心中其实是可惜的很,四个树妖若是识趣些,大家谈论谈论佛法,这般一段也可算过去了,然而他们非要设美人局,摆仙人跳,弄出个什么杏妖来,这便不好搪塞结局了。
那鬼使看他毫无半点反应,暴躁如雷,瞠目瞪眼道:“这和尚好不识抬举!我这姐姐,那些儿不好?他人材俊雅,玉质娇姿,配得过你。你怎么这等推辞!休错过了!孤直公之言甚当,如果不可苟合,待我再与你主婚,绑了你这和尚,送到我姐姐床上去!”
四树妖咬指担惊,还想着方才三藏法师那眼神,鬼使见三藏不说话,上来就要推搡他,却被三藏抡起了禅杖打在腰间,在半空中朝着茅屋飞将出去,砸着茅草石头纷纷落地。
“保亲无需有,念汝等已是千年树木,成妖不易,为何不能平心静气,坐下来听贫僧好好说佛经?”
三藏禅杖落地,和颜悦色,道了声阿弥陀佛。
杏仙见了那鬼使气息奄奄,倒在废墟之中,连神色都变了,双腿一软,跌回石凳上去。
“是是是……这便听了师傅……”
猴子半夜第一个醒来,他今日有些奇怪,睡着便不想醒,偶尔半眯了眼,就见着妖怪群中少了个和尚,这下睡意全无,遽然跳了起来,朝着四面八方喊了声师傅。其余几妖纷纷被猴子这一喊吵醒,见三藏消失,便是魂也要丢了去。
魂一丢就容易做出些胆大事情来,例如教着红孩儿朝着八百里荆棘岭上喷了些火,将那些树木杂草,云云雾雾的扫的一干二净,露出大片土地来。他们边烧边往前,百余里只听得一声声师傅,和火苗噼里啪啦焚烧声音。
三藏对着那五个垂头丧气的树妖又讲了些例如妖怪化作美女勾搭书生被和尚发现打死,妖怪化作俊俏小哥勾搭姑娘被和尚发现打死,妖怪企图仙人跳富翁被和尚发现打死,大约不管妖怪化成谁要去谋害谁,最终结局免不了被和尚发现,一阵乱棒打死。这些故事大抵都是法意教他的,说日后你要教化妖怪时,可用得着这些故事。
三藏对于打妖怪经验丰富,手法老道,一路而来又有更加具体的实践经验,听着那五个妖怪浑身发抖,对于血腥场面完全无法接受,又回头看看那个半残不残的鬼使,更加坚信了凡人可怕。
或许三藏觉得这番例子只能引起树妖们对于他的畏惧,难以保证日/后有肆意妄为,勾搭闯入境的凡人,便思忖了个法子,开始讲农民开荒。
要问这农民开荒与树妖有何干系,三藏讲的故事就具体切入到了农民如何放火烧树,如何砍树,如何挖根,正讲的传神,那几个树妖纷纷尖叫了起来,浑身冒烟,从石凳上摔落,痛哭流涕喊着求法师老爷搭救。
云雾逐渐散开,烟霞石屋化成灰烬,树妖们在火红光芒时显出了原形,搭攀悬崖。十八公乃松树,孤直公乃柏树,凌空子乃桧树,拂云叟乃竹竿,鬼使乃枫树,杏仙即杏树,惨叫声从树干上发出,不绝于耳,根下被三昧真火炙烤,鲜血淋漓。那树妖们苦苦哀求着求三藏法师饶命,我等有贼心没贼胆,今日也是首次搭讪得道高僧,若是烧死,可惜了我们千年修炼。
三藏仍旧坐在悬崖上石凳上,猴子怕他一个不慎摔下来,先是飞上悬崖,扶着他落地。红孩儿收回了火,几个树妖已是被烧的奄奄一息,树叶纷落,树枝焦黑。
“为师无事,只不过与他们讲授佛法讲了一个通宵,看他们颇有所悟。”
树妖们挨个交代了作案手法,先是在小白龙捡的柴火附近放了不少安眠木,夜间燃火,三昧真火一催,再是半夜掠走。十八公谈佛法,杏仙随后接上,要让目标和尚刮目相看,进而迷惑于美貌,若是和尚不肯还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