蒙在眼睛上的布料遮光性极好,即使戚果努力地睁着眼睛, 也无法看到任何一丝光线。他只能凭借着感知与听力来判断自己究竟身处何处。
再次下车之后, 对方动作粗鲁地扯着他的手臂走了一小段路, 中途开了两次门。从声响中戚果判断出第一次开的像是那种厚重的铁门, 第二次则应该是普通的门。门打开之后,他便觉得肩膀上被用力地推了一下, 他手被反绑着,整个人直接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门戛然关上,房间里似乎就剩下了摔倒在地的戚果。但那脚步声却并未远去,很可能是守在了门外。
艰难地挣扎起身,戚果暂且松了一口气:目前他还没有性命之忧。但转而他的心又提了起来——过了这么久, 陶鹤应该是看到他的短信了。
他倒是想明白了为什么对方一开始并没有直接将他的手机收走,而是大费周章地带着他绕了一圈, 最后才把他绑到这里来。
这些人根本就是故意留出时间让自己给家里人发消息的!而那个废弃的工厂也很有可能是个障眼法, 对方或许早已经做好了埋伏。
戚果一时有些焦虑,心高高悬着几乎没办法,然而此时此刻他既被蒙着眼睛,又被捆着手, 好不容易才能坐起身来, 简直就是逃脱无门。不行, 一定要冷静下来。
他艰难地伸长手指摸了摸手腕上的绳结, 在刚刚的挣扎中,它已然有些松动了,这让戚果燃起了一丝希望。如果有什么尖利的物体就好了……他和陶鹤看过许多电影, 常常有双手被绑的主角借用锋利石片脱身的情节。
可是这剧情和他目前的情况根本对不上号,人家主角根本没有被蒙上眼睛好吗?这简直是一下子把困难模式升级到了地狱模式。
在纠结又困难地摸索地面一番之后,戚果几乎累得满头大汗,别提锋利的石块了,就连小石子他都没摸到一颗。
在失去视力的情况下,要移动身体比他想象得要更加困难,他几乎没办法时刻保持平衡。无奈之下,戚果只好暂时摸到墙边坐下休息,顺便听听门外的动静。
脚步声时不时地响起,像是有别的什么人走进来。但除此之外,戚果完全没听到交谈的声音,也无从得知那些人走来走去究竟是要做些什么。
眼前是一片漆黑,耳边却也静悄悄的,精神还保持着高度紧张,身体却已经开始疲倦僵硬了。
……哥哥什么时候才来?
虽然担心陶鹤会中他们的埋伏,但戚果对他的信赖却从未变过。无论发生了什么,陶鹤总会解决的。这种堪称有些盲目的信赖还多亏了陶鹤两辈子以来在他面前塑造出的可靠形象。
在他俩还小的时候——上辈子的时候,他偶尔还会拉着陶鹤在家中玩捉迷藏。戚家很大,除了两人住的别馆,还有另外两三座建筑,足够让两个小孩子玩得尽兴了。
戚果总喜欢当躲的那个,有时候剪刀石头布输了,还会撒娇耍赖,让陶鹤答应当找人的那个。向来惯着他的陶鹤又怎么可能不答应呢?当即二话不说,便转过身去开始倒数了。
然后他便迈开小小的步子,哒哒哒地冲向之前早已经想好的躲藏点。然而玩捉迷藏,陶鹤就从未输过。无论戚果躲在什么地方,无论他是躲在书房的柜子里,躲在院子的树上,还是躲在客厅的沙发下,陶鹤总能找到他。
简直就像是心灵感应似的。
因此玩多了,戚果也就腻了——总是被找到,哪有什么好玩的嘛。
长大之后再想起这段童年趣闻,戚果只觉得这件事十分好笑。他颇为好奇地转头去问陶鹤为什么总能找到自己,陶鹤却只是笑了笑,并没有立即回答他,直到戚果又继续追问,他才慢吞吞地开口。
“怎么可能找不到呢?”戚果在哪里,他就在哪里,除了他的身边,他哪里也不愿意去。
戚果一听只觉得这答案敷衍至极,正想抗议,却看到陶鹤无比认真的神情,最后只轻哼了一声,算作是接受了。
是啊,陶鹤怎么可能找不到他呢?
不管是旧时的游戏也好,还是这辈子唯一的那次反抗也好,陶鹤总会找到他,带他回家的。
往事令人沉醉,再加上黑暗与身体的疲倦,让戚果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也不知道时间究竟过了多久,他掐了自己一下,强行提起精神来。若是就这么放松了警惕那可不行,万一待会就有什么人冲进来了呢。
他这想法一出,仿佛就像是应和一般,门外忽然爆发出一声巨响,就像是宁静的夜空中忽然绽出的一朵烟花。毫无防备的戚果被那声音吓了一跳,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忽然而至,一直紧闭的大门突然被人撞开了。
被蒙着眼睛的戚果什么也看不到,只能凭着听觉往发出声音的地方有些紧张地抬头。
这是发生了什么?
下一秒,他便陷入了熟悉而令人安心的怀抱之中。
“抱歉,哥哥来晚了。”陶鹤第一时间便将他眼睛上蒙着的眼罩轻柔地摘掉了。“不要着急睁开眼睛,光线会刺眼睛,慢慢适应。”他边说着,边解开戚果手上的绳结。
有他在,真令人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