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主任和吴常贵同时看向她。
余乐阳一点不心虚,坦然的回望他们:“你们听听看,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三河大队只要存在,就一定会是三大姓当家作主,只要是三大姓当家作主,他们就会内斗,只要他们内斗,水平提不起来就会一直拖累公社,拖累整个县。
倒不如借着这个机会,一不做二不体,把大队解散了。”
余乐阳看见办公室墙上挂着的县地图,她找到三河大队的位置圈起来:“三河大队一共十一个生产小队,被四个大队包围,正好可以拆分成四份,与邻近的大队合并。这样一来,就能把三大姓彻底打散,破了他们的三角稳定关系。这不是一举两得,一箭双雕嘛!”
别说,林主任听得还挺心动。
但是,一个大队哪是说撤就能撤的?
他是管生产的,又不是管行政的。
这事儿还得向上面汇报,成不成,都得看上面的意思。
他指着余乐阳,是又爱又恨:“你啊你啊,胆子也太大了!”
“我这不是从根源上切除病灶嘛!”余乐阳俏皮一笑,坐回自己的位置,又恢复成一开始的乖巧模样。
吴常贵之前也听说过撤队的事,当时他就动了心思,如果真的把大队
撤了,能给他省不少麻烦。
成绩单上也能定得漂亮些。
说完正事,余乐阳和吴常贵就离开了县革会。
余乐阳推着自行车,问吴常贵:“吴主任,金桂大队的条件怎么样?”
如果正按照余乐阳的提议拆分大队,按照地理位置,余乐阳所在的三生产队,很可能并入金桂大队。
她想提前打听一下情况。
吴常贵说:“金桂大队自然条件不好,砾土坡比例高,旱地和水田的数量都偏少,跟三河大队的优渥条件没法比,唯一优势就是有一座水库。不过他们大队的书记很能干,既使在那样艰苦的条件下,也能年年完成任务,没有饿死过人。”
余乐阳窘了。
没有饿死过人……
这大队的自然条件得差到什么程度啊!
不过,只要不像三河大队搞内斗,她就阿弥陀佛。
两人说着话,就到了车站。
吴常贵坐车回公社,余乐阳自己骑车。
道别后,余乐阳把草帽盖在头顶,把车子骑得飞快,往家赶。
骑了快半个小时,余乐阳看见前面的身影有点熟悉。
追上一看,竟然是金铃。
金铃低着头,一边走一边抹眼泪,听见余乐阳叫她,这才回过神来,慌忙擦干眼泪:“乐阳,你怎
么在这儿?”
“我去城里办了点事,你怎么不坐车啊,女孩子一个人走在路上挺危险的……”自打上次余乐阳被支持,就特别小心谨慎。
“阳阳……”金铃一头扎进余乐阳怀里,抱着她的腰,大声哭了出来。
金铃哭得很伤心。
哭到打嗝。
余乐阳啥也没说,任由她抱着自己哭。
等她哭够了,金铃红着眼睛说抱歉。
余乐阳把手帕递给她:“擦擦脸吧,都哭成小花猫了。”
她拍了拍自行车后座:“你一个人走路天黑也到不了家,上来吧,我驮你回去。”
金铃擦干净脸,乖乖坐上车后座。
她一手搂着余乐阳的腰,把脸贴在她背上,一直没有说话。
直到他们到了公社,余乐阳买了根冰棍,用手帕包了给金铃敷眼睛。
金铃拿着冰袋,眼泪又下来了。
她委屈的呜咽着:“我……他们不让我见爸爸。”
原来金铃早上来县城之后,辗转找到派出所,她想进去见一见金勇,却被告之金勇现在是重点审查对象,任何人不能见面。
就算是亲生女儿也不行。
金铃央求了很久,始终没能见到。
余乐阳拍了拍她的肩膀:“坚强一点吧,你妈还需要你照顾。”
“嗯。”金
铃闷闷的应了一声,就仰起头,开始敷眼睛。
余乐阳很讨厌金勇这个人,但她对金铃没有敌意。
回到大队,两人在晒坝的黄葛树下分开。
金铃刚到家,就被她妈拉进屋。
金铃妈愤怒的指责她:“你怎么回事?竟然和余乐阳走在一起,你不知道你爹被抓,全都因为她!”
金铃看着亲妈:“如果不是爹主动害她,爹怎么可能会被抓进去?”
“你……”金铃妈气得直捶胸口,“你爹平时最疼你,现在你爹落难了,你还向着外人说话。他真是白疼你了。”
“妈,您别生气,我知道错了。您别气坏了身体!”金铃帮她妈揉着胸口,生怕把她气出个好歹。
家里已经这样了,妈不能再出事了。
“铃铃,你答应妈,以后不要再和余乐阳来往。”金铃妈抓住她的手,目光直直的看着她。
大有一副不答应,就不松手架势。
“可是我在蚕室上工,避免不了要见面……”金铃并不怪余乐阳,如果自己站在她的位置,为了自保,也会做出同样的事。
“一份工作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