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附和:“确实,我们这个果酱的价格也太贵了。供销社里的罐头,也才七八毛一块钱一瓶,那里面大块大块的水果,看着就很有分量,我们的桑泡儿都是不要钱白得的,卖这么贵确实不合理。”
“你们想啊,咱们县哪个大队没有桑泡儿,这东西根本就不稀奇,还卖这么贵,大家都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有人买。”
“确实太贵了……”
反正办公室里的这些人,他们是不舍得花一块五,去卖一瓶路边就能吃到饱的桑泡儿的。
说来说去,大家都支持降价卖。
还有人现场算了一笔账。
他们的玻璃瓶一毛钱一个,一瓶果酱用一毛钱的冰糖,再一毛钱的人工费,在成本的基础上翻个倍出售,卖六毛一瓶。
比供销社玻璃柜中,最便宜的糖水罐头还便宜一两毛,肯定能卖得出去。
余乐阳:“……”
她都没力气说这些人了。
不想着怎么扩大经营范围,去跑跑市级大城市,想的竟然是怎么降价销售。
她真是服了。
她立马发表了自己的意见:“不行,六毛一瓶我们根本赚不到钱。现在桑泡儿是没成本,可是等我们大队的桑泡儿摘完了呢?我们是不是得
向别的大队买?除去损耗,六毛一瓶我们根本赚不到钱。”
“可是,如果不降价卖,我们可能连本钱都赚不回来,全亏进去。”
“可不是,眼下这种情况,你还想去别的大队采购桑泡儿?咱们把大队里的桑泡儿做完,就直接关厂得了。别到时候越亏越多,让全大队的人跟着饿肚子。”
“依我看新厂房也别建了,就用仓库将就着生产得了。这样还能省一大笔本钱。”
大家已经讨论起来,完全没有要采纳余乐阳意见的意思。
余乐阳深吸一口气,在桌子下面踢了李胜利一下。
李胜利清了清嗓子:“一块五的价格,是在县里报备过的,不是我们说价就能降的。”
计划经济就是这样。
产品不是你想卖多少钱就能卖多少钱!
价格都是定得死死的。
而且,余乐阳一早就说了,果酱的市场不在县城,要卖去更远的地方。
一块五价格除了原材料和人力物力,还包含了后期的运输费用。
“如果非要降价,得向县里打报告申请。申请报告你们谁来打?”
吵闹的办公室,瞬间安静。
这个报告他们想打,也不敢打。
上面领导的怒火,他们承受不住。
也
有胆子大的,提议:“你是我们的大队书记,这个报告当然应该你来打。”
李胜利双手环胸:“可我不同意降价,为什么要打?”
现场一静。
果酱要在哪里卖,怎么卖,她早就写成报告,交给林主任。
三人还开了小会,认真仔细的商量过。
之所以会造成眼下的局面,一是李胜利想借机杀杀林富生的威风,让在座的干部们,都看看余乐阳真正的本事,二是余乐阳说过,他们果酱大卖的时机还没到,他们还得再等等。
林富生听李胜利这样说,瞬间怄得要吐血。
余乐阳到底用了什么手段,把胜利哥迷得睁不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跟姓余的一起胡闹。
“不降价,东西又卖不出去,你想怎么办?”林富生已经想放弃李胜利了。
他爱咋咋的吧!
等他被姓余的利用完,才知道后悔。
余乐阳缓声道:“你卖不出去,不代表别人也卖不出去。”
林富生看向余乐阳:“你是说你能卖得出去?”
余乐阳挑衅的看着他:“怎么,你不相信?”
林富生一副我信你才有鬼的神情。
余乐阳嗤笑一声:“不如我们打个赌,如果五天之内,我卖出一百瓶果酱
……”
“一百瓶?”林富生实在没忍住,嘲讽的大笑出声,“癞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
他们摆在柜台上卖了一周,才卖出去十几瓶。
她五天就想卖出一百瓶?
当这东西这么好卖?
大家都是傻的吗?
随便她忽悠?
不止林富生不信。
在座的其它干部也不信。
李胜利也扯了扯余乐阳的衣袖:“一百瓶是不是太多了,你打个对折?”
余乐阳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
她敢报这个数,就有卖出去的信心。
“只有卖不出去的,才觉得一百瓶是大口气,卖一百瓶对我来说,不过是弹弹手指的事。”说着,余乐阳还特别嚣张的弹了弹指甲,就好像把一百瓶果酱卖出去,就像弹掉指甲缝里不存在的泥屑一样轻松。
说完,她还特别欠揍的挑衅林富生:“怎么?你只敢跟我打嘴仗,提到打赌就怂了吗?您可是食品厂的副厂长,又是大队的大队长,您不会连跟我打赌的魄力都没有了吧!”
余乐阳捂着嘴,咯咯一笑。
那动作,那神情,那语气,要多欠揍就有多欠揍!
余乐阳翻开笔记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