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门就从里面打开一条缝,露出半张女人脸:“你找谁?”
开门的是个女人,看着二十多岁的年纪,一张鹅蛋脸上,一对吊梢眉和过分丰润的唇十分醒目。
余乐阳提了提过重的挎包:“你好,请问这里是杜之秋的家吗?”
女人立刻眯起眼睛,审视余乐阳:“你找杜之秋?你是她什么人?她已经下乡好几年了,不在家。”
余乐阳笑着说:“我就是她下乡地方的老乡,这次上首都办事,她托我来看看家人。你就是杜之秋的嫂嫂吧!”
她指了指门内,问:“杜嫂嫂,我可以进去坐坐吗?”
“进来吧。”杜嫂嫂把余乐阳让进屋,她早就注意到余乐阳沉甸甸的挎包了。
那死丫头终于让人带东西回来了。
算她还有点良心。
下乡这么多年,除了写信,连一块钱都没往家里寄过,真是狼心狗肺。
隔壁胡同的一个大小伙,下乡后每年都往家里寄十几块钱。
就她不中用!
杜家一共三间屋,开门进去是正屋,左右各一个房间。
正屋一个二十多岁的强壮男人抱着一个婴儿,另有一个两岁多的孩子在地上爬着玩。
余乐阳进门后,男人抬起头来,语气冷硬的问:“有
什么事?”
杜嫂嫂做了介绍。
“你就是之秋的大哥吧。”这人看着宽额浓眉的,和杜之秋的温婉长相截然不同。
余乐阳目光在屋里一扫,问道:“怎么没看见杜平安和阿姨,今天端午节,他应该没课吧!”
杜之秋跟她说过家里的人口。除了母亲和小弟,还有大哥大嫂。
杜大哥眼神闪烁的低下头。
杜嫂嫂搭话道:“我婆婆今天上班不在家。平安正是调皮贪玩的年纪,吃完午饭就出去疯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疯回来。你要是想见他,可有得等。”
余乐阳没错过男人的反应,感觉杜嫂嫂没说实话,也没再追问,而是笑着道:“那我可等不了,我还有别的事要办,得先走了。”
余乐阳说着,站起身就想走。
杜嫂嫂一把拦住余乐阳,眼神热切的往她挎包上瞄。
余乐阳像是才想起来似的,说:“瞧我这记性,之秋让我给你们带了东西。”
说着,她就把背包里的四瓶果酱拿了出来。
这果酱不是杜之秋问食品厂买的,而是她摘了桑葚,请柳叶帮她做的。
拿完果酱,余乐阳就准备走人。
又被杜嫂嫂拦住,杜嫂嫂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就这点东西?没有别的带给
我们了吗?”说着,她搓了搓手指。
余乐阳故意装作看不懂她的暗示,说:“就这些了啊,还能有什么?”
暗示没用,杜嫂嫂终于忍不住了,直接了当的问:“钱啊!她就没让你带钱回来?”
杜之秋的这个嫂嫂,好像掉钱眼里去了。
“你说钱啊,你直说我就懂了嘛!还跟我打哑迷。”余乐阳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她两手一摊,“杜之秋没让我带钱啊。”说完她还嫌弃的撇了撇嘴角,一副很看不上杜之秋的样子。
“杜之秋那瘦猴儿样,你们又不是不知道。别人一天干七八个工分轻轻松松,她干四五个公分,还时不时的累晕倒在地里。我们大队的人都特别讨厌跟她一起干活,简直就是个大累赘。要不是她是上面分配的知青,大队早就打包退货让她滚回原籍了。”
余乐阳眼珠子骨碌碌的转,打量着杜家的布置,“我看你们家日子过得挺不错,怎么也不接济接济她?你们不知道,去年冬天我们那边特别冷,大队里冻死好多老人,杜之秋吃不饱穿不暖,差点给冻死。要不是大队里有人看不过去,借了几十斤红苕给她,说不定她就挺不过来!她去年冬天借的红苕至今还没还清
,你们要不要寄点钱给她还债?”
杜嫂嫂干笑两声:“那个,既然你有事,就赶紧走吧,再晚天就要黑了。”说着,就把余乐阳推出门。
余乐阳被推得踉跄几步,身后传来‘嘭’一声摔门声。
接着屋里就传来杜嫂嫂尖酸刻薄的声音:“我就知道!两个拖油瓶没一个中用的。别人下乡每年往家里寄钱,杜之秋倒好,她不往家里寄钱,还指使外人问我要钱,她的屁股是镶了金还是镶了玉,这么金贵?还有杜平安那个死拖油瓶,今晚必须让他每个月交十五块钱,否则以后别想再进这个家门。”
“十五是不是太多了?”一直闷不吭声的杜大哥,终于说话了。
“哪多了,他吃家里的住家里的,十五块钱便宜他了!”杜嫂嫂气呼呼的道。
杜大哥说:“送蜂窝煤的临时工,一个月固定工资十块钱,虽然帮人搬进屋能多得五分一毛,可哪有那么多人找他搬煤进屋的?我们多要五块,压力太大了,万一他拿不出来,把事情闹大,邻居指指点点倒没什么,就怕闹到居委会,闹到厂里,影响到我工作怎么办?”
杜嫂嫂还是哼了哼,但语气还是软了下来:“便宜那个小王八蛋了。”
余
乐阳听得沉了脸。
原以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