惴惴。
拥立新君,本来完全是南衙北司的事,根本不用管外藩将帅的看法。但灵武郡王,可叩过两次阙啊,若不能令其满意,天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情。
满关中,除了程宗楚、李详、王卞、郝振威四位之外,就几乎全是他的人了。
“张相能报答什么?”邵树德嗤笑道:“莫不是钱财美姬。”
“灵武郡王莫要玩笑了。”使者干笑道:“泾原三州可够?”
“张相怕是还没法驱使泾源镇的武夫。”
邵树德坐直了身子。终于到戏肉了,之前说只愿做征西将军什么的,两人都知道是胡扯。
张濬开出了泾原镇的价,这其实有点扯淡。程宗楚死后,泾原镇的武夫们肯定想着内部推选,以后会不会听朝廷的可不一定。
把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卖了,这就有点过分了,当别人是傻子呢。
“不够。”邵树德也不矫情了,直截了当地说道。
使者暗松了一口气。只要愿意谈就好,剩下的无非是价格问题。
“泾原镇之外,亦可晋灵武郡王为夏王。”
邵树德不答,反倒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宝应元年,朝廷授李怀让为潼关镇国军使、同华等州节度使、华州刺史。”
“建中四年,骆元光为镇国军节度使,赐名李元谅,加陇右节度使衔。”
“中和二年,授朱全忠为同华节度使。”
“中和四年,王重简任华州防御使。”
使者听了脸色发白。最担心的事发生了!
相比泾原,邵树德更想得到同华!
这两州八县之地,数十万口人,物华天宝,群英荟萃,断不是泾源可比。
邵树德想吃下,也可以理解。但理解归理解,这个真不能给啊。
“使者可是给不了?”邵树德不轻不重地问道。
使者苦着脸道:“灵武郡王胃口太大,确实给不了。不如,重设永泰年间之渭北节度使,领鄜、坊、丹、延、绥五州,如何?”
邵树德忍不住大笑了出来。
鄜坊四州,本来就是自己盘里的菜,已经在收拾整顿了。绥州更是朔方镇属州。你耍小孩呢?
“同州在渭水之北,为何不是渭北镇属州?华州亦有县在渭北,为何不能入渭北镇?”邵树德说道。
“灵武郡王就不担心物议吗?须知如今还是大唐之天下。”
邵树德笑笑。
他对这个使者还是有好感的,因为他给自己提了醒:可以置一个历史上出现过的渭北镇嘛,将鄜坊四州、同华二州都囊括进来。
“我只有两个要求。一、置渭北镇,辖鄜、坊、丹、延、同、华六州,由我亲任节度使;二、我保举一人任泾原节度使。”邵树德说道:“若能应我此事,张相无忧也。”
若不能,邵树德没说会怎样,让张濬自己去想。
这帮朝臣,还以为自己是根葱了。若不是我顾忌颜面,讲究吃相,早就自己动手了。
历史上李茂贞多半没放过这些地方,华州是韩建的,但同州肯定攥在手里。
使者的嘴里有些发苦。
虽说漫天要价,落地还钱,邵树德的野心应没这么大,多半只想着要拿下同、华二州。但恰恰是这两个州,不好给,也不敢给啊。
“使者可是忧心王卞、郝振威二人?放心,同、华二州我自己取,不用朝廷操心。若北司那边有异议,某也会帮着说服。”邵树德又说道。
使者苦笑,拱了拱手,道:“兹事体大,须得和张相好好商议一番才行。”
事先制定的计划要全盘放弃了。邵树德只答应同意寿王登基,却直接索取那么多地盘,等于是没出力,还要拿那么多好处,张相定然不会同意。
再者,寿王成了新君后,看到朝廷的地盘愈发小,而
朔方镇的势力愈发大时,又会怎么想?
张相不得不好好考虑这些事情,仔细权衡利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