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瓒人马少了,倒是比以前能战一些了。”麟州城已经不远,邵树德靠坐在宽大的马车内,随手翻看着女官们递来的牒。
时瓒统率的玉山军本有兵万余,打了几仗后,损失惨重。但让人无语的是,人数少了,战斗力慢慢上去了,虽然还是打不过黄章,但场面已经不是那么难看了。
目前他在安州,主要是协助淮宁军守城。城外野地,基本放弃了,淮贼来了就大掠,他们也无力阻止,守到援军抵达,贼人自退。
每一场战斗,都在清除神策军毒瘤。
能改造的改造,不能改造的要么战死,要么被他砍死,要么开小差走人。目前还剩五六千人,战斗力、凝聚力和以往不可同日而语,再也不是一触即溃的战五渣了。
邵树德将军报递给杜氏,由她收起来,分门别类整理好,最后统一交给裴氏存档。
“你说,杨行密的主攻方向是哪里,或者到底有没有主攻方向?”邵树德轻轻抚摸着杜氏的背嵴。
身段婀娜的杜氏雌伏跪坐在地板上,像只柔顺的小猫。
这女人,一开始可不是这样子的。京兆杜氏的嫡女,身份何等尊荣,姿容、仪态都是深入骨髓的,表现出来的气质就很端庄、高贵。
但到邵树德身边担任宫官后,被他切香肠的战术一点点突破底线。日积月累下来,该让的、不该让的都让了,现在基本没有任何抗拒的心思。
“回大王”
邵树德松了松手。
“回大王,淮军能战者,唯孙儒旧部,这些人用在哪里,哪里就是主攻。”杜氏仰着脸答道。
“思路很清晰。”邵树德赞了一句,道:“其实杨行密的北归人、黑水都也不纯粹了。朱延寿、李神福、安仁义等人之州时,都曾带走少量人马,作为组建州兵的基干。行密再募新兵补全缺额,以老带新,手段倒是不错。淮贼主力未出,那么寿州、安州都是小规模战事,早晚退走。杨行密的真正目标,应该是钱镠。”
“董昌败相已呈,但浙东诸州却也没那么容易降了钱镠,还有一番争夺。”杜氏回道。
“才女就是才女,这么聪明伶俐。若是男儿身,须不比都虞候司那些人差了。你说,在我身边看了如许多的机密,我该怎么处置你?”邵树德问道。
杜氏身体微微前倾,卖力讨好他。
“早早已给你讨了金城郡夫人的封爵,这两日就要送来了,以后安心留在我身边吧。”邵树德长舒了口气,将杜氏抱到怀里,道:“这些日子有些作践你了,是我的错。”
杜氏先是一愣,见邵树德是真心这么说,眼泪顿时如决堤般涌出。
“你可以要求我补偿你一件事。”邵树德笑道。
杜氏止住哭泣,道:“果真?”
“千真万确。”邵树德说道。
“大王不许生气。”杜氏道。
“不生气。”
杜氏犹豫了一下,便伏在邵树德肩上,狠狠咬了一口。
“这”邵树德倒吸一口凉气。
杜氏擦了擦眼泪,眼底已有一丝笑意。
“以后定对你好,我们还会有孩儿呢。”邵树德心有余季地说道。
杜氏脸红红地抱住了邵树德,微不可觉地嗯了一声。
孩子,对这个时代的女人来说,果然是有效的。
“义兄应带着刘氏出门了吧?”邵树德思绪飘到了云州,下意识说道。
“大王亦有女诸葛,何不问计?”杜氏脸埋在邵树德脖子旁,声音有些闷。
邵树德用力揉捏了下,道:“快献计。”
“克用若只带河东兵马来会,定不超过五万,大王有多少兵?”杜氏问道。
“黑矟、金刀、银枪、铁林、铁骑、豹骑诸军六万余人,八部蕃兵不下十万,沙碛蕃人万余,土团乡夫三万,二十万了。”邵树德说道。
比最初计划的十余万人多了一些,主要临时征发了三万土团乡夫。
“大王可遣人传扬,领五十万骑至云州,克用如果只有五万兵,再是自负,也有所畏惧。”杜氏说道:“大王再放低一些身段,多说一些好话,许诺一些条件,让克用有个台阶下,这关就过了。纵是克用不愿,河东诸将也不傻,定会劝其去捏卢彦威这个软柿子。”
“有几分道理。”邵树德点了点头,道:“不战而屈人之兵是最好的结果。二十万人,善战之兵不过七万,克用若带五万晋兵而来,再召集北边五部之众,凑个十万人倒也不难。如果再征集数万土团乡夫,人数还能更多。现在和他打,太不明智了。”
“这就需要大王多说好话了。”杜氏说道:“大军持重而行,大张旗鼓,示强,戒轻举,若贼人挑战,则集精兵强将击之。贼人败,则心中畏惧,争斗之心稍减,大王再与克用叙兄弟情义。克用知我军强盛,多半引去。”
“这就是帮李克用选择进攻方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