骑兵没什么大不了的,薛延陀曾经多次以少胜多,几千步兵大破万余突厥骑兵。
他们的步兵经常被突厥骑兵冲散,但散而不溃,继续各自为战,因为骑兵的正面搏杀能力不如步兵,不要怕。只要破除心中的恐惧,觉得骑兵没什么大不了的,薛延陀的步兵就能称雄东突厥故地,成为拥兵二十万的一方草原霸主。
当然,等到大唐的骑马步兵进入阴山草原。双方下马步战的时候,薛延陀那些不专业的步兵就被打得找不着北。但大唐步兵打突厥骑兵时却没薛延陀那么轻松,这可真是一物降一物了。
以上都是轻骑兵和中型骑兵,如果换成具装甲骑,怕是薛延陀步兵来了也要饮恨。
此时在场中观看的蕃人步兵其实并不怎么怕骑兵,但在看到具装甲骑时依然大为震撼,因为这真不是你拿一杆长枪就能捅下来的,故人人畏惧。
邵树德心怀畅快,悄悄对王妃折芳霭说道:“北朝之时,具装甲骑称雄,但被重步兵打得退出战场,不得不给自己减重,不敢再正面直冲。若这些蕃人也有坚韧的重甲步卒,我这具装甲骑就不敢拿出来显摆了。”
“蕃人学不会这些,夫君何忧也?”折芳霭柔声道。
“但总有些蕃人,步兵玩得比骑兵还好。”邵树德说道。
他不知道薛延陀是不是第一个用步兵称雄草原的民族,总之他们十分怪异、另类。
薛延陀之后,辽、金步兵其实也不错。到了明末,满清八旗步兵又暴打蒙古骑兵。
事实证明,只要解决了步兵的机动性,骑兵的冲击力在重甲步兵面前占不到任何便宜,屡战屡败。
“夫君莫不是想要黑矟、金刀、飞龙三军横扫草原?”折芳霭问道。
“若能腾出手,有这四万甲兵,乘马机动,再辅以部分骑兵,草原上何人能敌?”邵树德说道:“真想去给耶律亿来一下子,他一定会大吃一惊。”
两人说话间,黑矟军以及刚刚赶到的金刀军也开始了操练。
这里是胜州,乾宁三年八月二十六日,邵树德下令赶到此地汇集的各军进行讲武。
具装甲骑不适宜对练,他们的讲武对手是“草人”。
黑矟、金刀两军演练的是骑马赶到战场后,快速下马作战。
部分辅兵过来牵马,列于后阵,部分辅兵持械护卫,战兵列完阵后,不断变幻阵型推进。
野利经臣、没藏庆香这些早就体验过中原步兵战术的人还面不改色,但他们手下那些党项兵的脸色就很精彩了。
有些人被征召过,虽然大受震撼,但还能把持住。
但还有许多常年在山里,两耳不闻山外事的蕃人,或者是新一代长成的少年郎,则看得面如土色。
全员重甲,杀气凛然,隔着百步都能感受到那股子凶悍的味道。
“感谢朱全忠的赞助。”邵树德哈哈一笑,非常满意。
折芳霭奇怪地看着他,大体上还是听懂了。
黑矟、金刀二军,可不就是以降兵为主么?洛阳之战俘虏了三千多长直军,尹阙关、太谷关两千左右,有这五千多精兵,就足以搭起两万人的骨架了。
“爱妃稍待,我要检阅黑矟、金刀二军。”演练完毕后,两军脱离接触,各自排了一个方阵。
邵树德策马而行,在亲兵和新组建的银鞍直骑士护卫下,从两军阵前缓缓走过。
走到一半时,他突然下马,令人去了甲胃,缓步前行。
两军前排离其不过二十余步,将士们见状大奇。
“有人和我说,黑矟、金刀二军成军未久,人心未附,劝我不要阅军,以免有贼人加害。”邵树德慢慢走着,说道。
亲兵们满头大汗,但仍然将他的话传递到每一个角落。
黑矟、金刀两万将士大哗。
“我说这是什么胡话?”邵树德大笑道:“我素以诚信待人,何所疑惧?长直军洛阳勇战,我亦感慨,恨不得此等勐士为我所有。”
黑矟、金刀将士的喧哗声一下子小了下去,人人屏息静气听着。
“吾受命为王、为帅,元恶既诛,长直军将士有何罪耶?搏杀乃武人本分,尔等尽忠职守,勇战不退,吾甚爱之。夏兵为我兵,梁兵、淮兵亦吾壮士也。”
场中静极,只有亲兵们不断传话的声音。
邵树德左手按剑,右手有力地挥舞着,所有人的目光都追逐着他。
“行军用兵,以大信为本。”邵树德继续说道:“尔等降我之后,我可曾擅杀一人?”
亲兵传下去后,陆陆续续有人喊道:“不曾。”
渐渐地,声音大了,也整齐了:“不曾!”
“尔等军籍造册之后,所约钱粮,可有短少?”
“没有!”“没有!”
邵树德走近一名黑矟军军士,大声问道:“既如此,可有人欲加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