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不愿妥协,高压镇住就是了。只要不给他们机会,反抗性就会一代代削弱。
而历史,本就是这么一个轮回。
黄巢之乱到北宋建国,将近八十年的时间。北宋初年的人,与唐僖宗广明年间的人,是一回事吗?
八十年沧海桑田,魏博镇都被屠戮了三遍。
河北人口锐减一半以上,契丹逐渐崛起,南方得到了大发展,西北河陇之地碎得更加厉害。
军队风气变得更加恶劣,从一开始单纯要求赏赐的武夫变成了待价而沽的**,战斗力一跌再跌,虽经郭荣整顿也难掩颓势——战场上耍滑头、保存实力、待价而沽、拥立新主这种事,在朱温、李克用时代是很难想象的,根本没人敢在他们面前这么做,都得奋力死战。
百姓、武夫、官员、制度、经济、人口,都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魏博诸州,自然也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不听话的人要么杀了,要么老死了,传承也断掉了,风气自然就会改变。
现在的魏博诸州百姓,如果不出意外,将是旧魏博的最后一代人了。他们或许很难改造好了,但他们的子孙可以。
刘鄩站在一辆辎重车上,静静听着方才的一番对话。
“安东府要想发展,其实还是需要魏人参与进来,但得剔除桀骜不驯之辈。”他轻声叹道:“慢慢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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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息了一晚之后,车队继续北行。
从七月十四日开始,整整五天时间,没有遭遇任何大战。
契丹人派出了中小规模的骑兵反复袭扰,但收效甚微。
他们方经大败,士气受到了挫折,根本不敢硬冲。稍有风吹草动,立刻就撒丫子跑路,那么可想而知这种骚扰的效果有多差了。
对夏军造成最大困扰的,其实还是被契丹人破坏得坑坑洼洼的路面。
诚然,车可以走山路,可以过颠簸的路面,但终究还是平坦的道路最好走。
路面一坑洼,不但速度降低,车辆磨损也会加大。更别说,契丹人挖的壕沟还需要派出人手取土填平了。
可怜这条驿路,唐人势力退走之后,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维护。渤海人占领辽南之后,倒是整修过一番,但投入也很有限。如今被契丹人大肆破坏,基本算是废了。
七月二十日,刘鄩已经远远看到了辽阳半坍塌的城墙。
也是在这一天,契丹人再度大肆聚集,人数似乎比上次还多,大概有三四万人。
旌旗漫山遍野,鼓声响彻东西南北。
从天空俯瞰下去,一支孤独的车队行走在苍凉的草原之上。
车队前后左右,到处都是奔驰不休的骑士牧人。他们的人数是如此之多,以至于充塞了整片原野,掀起了漫天烟尘。
车队坚定向前,没有丝毫迟疑。所至之处,密密麻麻的骑兵如潮水般散开,慌不迭地退往两边。
车队走过之后,潮水再度合拢,慢慢跟在后面。
龙武军数千将士,就像汪洋大海之中的一叶孤舟,潮水来来回回,却始终无法将这艘孤舟掀翻,只能目送他们劈波斩浪,一点点向前。
二十日夜,契丹人发起了势若疯虎的进攻。
所有人都知道,如果再拦不住,明日夏人就能进辽阳城。虽然这是一座已经半废弃,城墙半倾颓的破败城池,但多少有点遮护作用,一旦让这些兵进了城,再想夺回来就很难了,甚至可以说不可能的。
而辽阳这个位置,也是驿道交通的核心枢纽之一。往前推三十年,唐人尚未退走的时候,唐廷出使渤海,或者渤海遣使入长安,都要经过辽阳——耶律释鲁可是知道,唐文宗之时,张建章出使上京龙泉府,就在辽阳暂歇过,彼时辽阳城尚有数千唐兵驻守。
契丹经过血战从渤海人手里夺来的地盘,如何能轻易让出去?
于是夜袭开始了,但又很快结束了。
夏人即便是在夜间,也非常警醒。他们燃起火把、火盆,刀枪森严,严阵以待。
而且部伍整肃,法度森严。一部分人席地而卧,用木板、粮袋遮蔽身形,躺下休息。即便车队外围鼓声隆隆,杀声震天,但该休息就是休息,不受丝毫影响——打了这么多年仗,不会在战场环境下抓紧休息恢复体力的,早就被淘汰了。
契丹人左冲右突,闹腾了一整夜,除了丢下千余具尸体外,没起到任何作用。
二十一日一大早,随着鼓声响起,车队慢慢调整阵型,坚定无比地开进了辽阳城。
东南风之中,刘鄩仿佛听到了契丹人心底某种东西被打碎的声音。
而就在这个时候,天空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耶律释鲁又喜又怒。
喜的是终于下雨了。雨一来,骑兵固然没法驱驰,但马车也不便行走。
怒的是今年雨水为何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