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又有宽阔平整的一等国道,其实很适合四轮马车发挥作用。
如果真能解决转向的技术难题,那就进一步降低了运输成本,造福百姓甚焉。「这才多久?」赵匡明笑道:「多费些时日,总能捣鼓出来的。」
「也是。」姚洎赞同道:「那么多大匠凑在一起,或许明年便能看到四轮马车大行其道了。」
前方的道路稍稍宽阔了一些,赵匡明收起谈兴,翻身上马,道:「早日去北平吧,给朝廷当官,好像也挺有意思,比在荆南瞎混强。」
出来逛的这一圈感触颇深。
曾经在夔峡等州当刺史,看着当地山民蛮獠在耕作产量颇低的「畲田」,就觉得很烦人。
不过他也知道,山南大抵如此,会种地的人都不多,还尽是南下的北人。时间一长,慢慢地就习惯了,每天打打猎,看看书,玩弄几个妇人,倒也不错。
曾经也带兵出征,击败西门道昭就让他高兴了很久。随后打雷氏兄弟,屡屡碰壁,又快怏不乐。后来慢慢也习惯了,他开始与人打烂仗,与雷氏兄弟在烂泥地—各种意义上—打滚,偶有小胜,都兴奋不已。
如今看来,以往过的都是什么日子?简直是浪费生命。
前几日收到兄长书信,说他走后,雷氏兄弟内讧。雷彦威为弟彦恭、彦雄等人驱逐,不知所踪,朗州风雨飘摇,他已奉朝廷之命,兴兵讨伐。
赵匡明听后大笑。
雷氏兄弟这种土包子,除了烧杀抢掠,把朗州、澧州甚至江陵府弄得荒无人烟之外,就什么都不懂了,活该去死。
在这件事上,赵匡明自觉比烂仗对手站到了更高一层,这就注定了他们的人生会有完全不同的走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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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月十三,赵匡明、姚洎二人抵达了太原府。嗯,气氛有点不对。
他们遇到了途径此处的威胜军。这没什么,但全军上下两万多人尽皆缟素,这就···...
稍一打听,终于知道南衙枢密使、食封五千九百户、清河郡王折宗本薨于鄂州,春秋六十有九—活到这个岁数,其实算长寿了。
又一打听,南衙枢密使朱叔宗、北衙枢密副使折嗣伦即将联袂抵达太原府,安抚威胜军将士。「全军缟素,不愧折家军。」赵匡明低声说道:「他们本是要去辽东的吧?」
「应先至北平由圣人检阅之后,再发辽东。」姚洎说道。「那南边怎么办?」
「或会遣一支禁军南
下。马殷其实也不太敢北上,有没有人过去,都无所谓的。」
「就这副做派,威胜军前景不妙啊。」赵匡明说道:「圣人眼里可揉不得沙子。平生最恨这些私兵,早晚给拆没了,或许打渤海打没了。」
邵圣的套路,大家都看出来了。堪称杂牌军之敌,威胜军这个鸟样,一定会被打压。「也未必。去了辽东,不就归秦王节制了么?」姚洎说道。
赵匡明拍了拍姚洎的肩膀,道:「姚掌记,你没当过一镇官长,不知其中的弯弯绕。不会的,至少也要拆得七零八落之后,再归秦王节制。秦王对威胜军越亲近,这支部队的下场就越惨。」
姚洎哈哈一笑,道:「有道理,一时不察,想岔了。」
赵匡明抬头看了看晋阳的街景,酒楼茶肆林立,但食客甚少。缓了一年了,河东竟然还没恢复过来,难道以前更差?
「让开,让开。」前方街道之上,响起了一阵呼喝声,不多的行人纷纷走避。赵匡明拉住一人,问道:「何人来了?」
此人操着浓重的河东口音,道:「还能是谁?保宁军的武夫呗!从江州返归后,终日耀武扬威,今日奉命送一批少男少女去古交城。」
「去古交城作甚?」赵匡明问道。
古交城在晋阳以西的山中,位置非常紧要,但其实不是什么好地方,耕地少,穷。
「内务府在那弄了个皇庄。恰好俘获了一批契丹、奚人少年,便送过去了。」行人说道。「皇庄······」虽然内务府已经办了不下十个皇庄了,但赵匡明还是第一次听闻。
不需要别人过多解释,一听名字就知道怎么回事。还专用少年男女作为庄户,这是在培养死士么?还是契丹、奚人死士?圣人可真是了得!
「皇庄占了河东的地,就没人说些什么?」赵匡明问道。
「占的又不是我家的地,关我甚事?」行人说道:「再者,晋王在时那地拿来养马,结果却尽是瘦马、病马。河东就这个鸟样,还不如换个人试试。地,尽管拿去,多打点粮食,让我少去晋祠捞一回不死苹也行啊。」
赵匡明摇头失笑。河东百姓,对李克用怨念不浅啊。行人见他无话,悄悄溜走了。
赵匡明也拉着姚洎离开。威胜军,他们最好少沾,不会有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