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
从地望上来看,东京城地处平原,远山环绕,驼门河从城西数里处流过,浑蠢水(珲春河)自城东十余里外流过,在东京城南汇入驼门河。
东京宫城有三座宫殿,入城就是最大的一座。与上京一样,殿名「太极」,邵树德此时就坐在里面,批阅奏折—大部分宰相们自己就处理了,但还有一些需要他来最终决定。
李嗣源率天成军抵达饶州后,与危氏兄弟连番大战,屡破贼军。
就在七月底,余水之战打得危全讽、危仔昌二人抱头鼠窜,斩首近万,俘八万余。危全讽带着亲兵狼狈逃回抚州。夏军兵临城下之时,无奈出降。
危仔昌单骑走免,逃往江东,据说已被钱镠收留。八月中,大军攻克了空虚的信州。
此战过后,李嗣源在江西大名鼎鼎,威震八方。吉州刺史彭玕大惧,暗地里勾连马股,意图自保。
虔州刺史卢光稠与潮州刘岩罢战,整修城池,积蓄兵甲。刘岩不计前嫌,派三千潮州兵前去助战。袁州刺史彭彦章是钟匡时的亲信,连连遣使至洪州,询问该如何应对。
钟匡时现在也发现,虽然打退了杨吴的进攻,但却引来了一头更大的猛虎,实在头疼。他其实有点想投降了。
夏主仁厚。事已至此,以节度使的身份,举两州之地而降,亦不失上宾之位。
周德威、李嗣源二人,实在太生猛了。尤其是后者,以一万晋兵,打败了信州、抚州九万联军,这还是人吗?
邵树德看完之后,令李嗣源移镇抚州,为抚州防御使,伺机进讨吉、虔二州。又令周德威自江州南下给予钟匡时压力,配合听望司的劝降工作。
其实,比起打胜仗,周德威、李嗣源二人经受了考验才更让他欣喜。
江西多年未曾打仗,最近三十年又接纳了大量来自河南、淮南的移民,户口大增,拿下来之后,朝廷也多一处税源。
甚好,甚好!
南边打得好,他在东北才更加游刃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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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底了,渤海诸府州迎来了收获的季节。
刚刚摆脱了战争的百姓们也顾不得什么了,闷着头开始收割水稻、小麦、糜子。完颜休等人来到龙原府时,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副热火朝天的场景。
「可真是块肥地啊。」靺鞨人贪婪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心底的冲动差点压制不住。说实话,有种地的路子,谁还愿意渔猎啊?
可
渤海人太过可恨,一路把他们赶到了黑水两岸,养猪都养不利索,更别说种地了。「夏主让我们退兵,却又不给好处,这怎么行?」
「本来我还没什么想法,可一路走来,上京、中京、东京这些好地方,看得我眼都花了,怎么着也得给咱们一个吧?」
「那个沙陀人最可恶,在铁利府斩了我侄儿,说他作乱。呸!我们作的渤海人的乱,关夏人屁事!」「沙陀史建瑭,我也早看他不顺眼了。打仗像个娘们一样,先派老弱在前面当诱饵,然后发动埋伏。老子最恨这种人,打仗都不好好打。」
「沙陀人能拉出好几万兵马,怎么着也是一方大豪了,为何听夏主的话呢?若我有五万精兵,敢杀到洛阳去。」
一帮人吵吵嚷嚷,完颜休听得头大。
夏主让他回去召集各部首领到龙原府觐见。他当天就奔回了东平府,结果发现夏兵比他来得还快,沙陀人到处都是,火速平定了铁利府的叛乱,随后兵发东平,大肆驱杀。
渤海人见到他们,简直跟见到亲爹一样,纷纷打开城门,提供补给,甚至还征发丁壮,跟着他们一起镇压辖区内作乱的部落。
夏人似乎有点分寸,矛头主要对着作乱的内迁部落。但杀得性起之时,难免收不住手,连「友军」黑水五部一起打了,造成了一定的死伤。
被这么一搞,黑水诸部闻风而遁,聚集到了北海(湄沱湖)一带,打算抱团对抗夏人,并讨个说法。完颜休抵达安远府郿州时,老实说有点灰头土脸,遭到了很多人的责难。
他们觉得完颜休在夏国当了官,看不起老兄弟了,产生了隔阂。还有人更直接,觉得他出卖老兄弟了,想要杀了他。
甚至于,就连他自己的氏族,也有很多人不理解。
若不是以往还存着些威望,这次真的要无功而返—好说歹说,黑水三十姓之中,只有十余姓派了使者跟他南下,看看夏主有什么话说。
形势有点严峻啊!完颜休擦了擦额头的汗,看着马儿休息得差不多了,便准备招呼众人继续上路。「快看!那是什么人?」有人指着驿道上迎面走来的一群人,惊问道。
完颜休一愣放眼望去,却见数千男女老少被绑着双手,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看他们的模样、装束,这是内迁部落啊。
事情要糟!完颜休心中起了不好的感觉。
果然,跟着他一起过来的使者们呼吸渐渐相重起来。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