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晚柠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的她还没有遇到霍司琛,也没有流落街头,而是被抱在一个温暖慈爱的怀抱里。
她穿着漂亮蓬松的公主裙,有位年老的长者抱着她,温柔地叫她囡囡,干瘦的大手包住她的小手,切开了眼前巨大的蛋糕塔。
周围充斥着大人的祝福声,她宛如一个受尽万千宠爱的小公主,身旁还有个小男孩拉着她的小手说妹妹别怕,哥哥会永远保护你。
突然一道惊雷闪过,所有的温情快速褪去,定格在荒无人烟的山上。
她穿着破烂的公主裙,脚上的鞋子不见了,脚底被磨破渗着血,钻心的痛。
她不知道走了多久,只知道好像流浪了很久很久很久,陌生的环境,缺失的记忆,大雨把她浇得狼狈不堪,冻得她瑟瑟发抖。
走着走着她摔倒在地,头重重磕在石头上,在嚎啕大哭时,她好像看到有个少年撑着伞迈着步子朝她走过来。
少年居高临下看着她,俊秀的脸,清贵的气质,他高高在上像怜悯一样,“哪来的可怜小狗?怎么就你一个人?”
她说不出话,只能攥紧少年的裤腿,求他别抛下自己。
少年终于心软,
弯腰抱起了她,“算了,看你这么可怜的份上,先跟我回家吧。”
就这样,她被少年捡了回去。
这一住,就是五年。
十三岁到十八岁,她度过了人生中快乐的五年,有安稳的生活,也有热爱的兴趣和光明的未来,还有一个……难以被人接受的爱慕者。
她原本以为只要隐藏在心底就不会被人发现,然而这一切,在十八岁成人礼上戛然而止。
十八岁后,是她人生最暗无天日,充满噩梦的五年。
但幸好,有林姨,致远和姜岁支撑她活下去,陌生人组成的家庭平淡而又美好,仿佛抚平了以前的所有伤痛。
突然某个人的出现就像子弹一样,击破了美好的画面,他们就像玻璃一样,轰然碎成一片片,她拼命想抓住,却抓住满地的碎片,血染红了她的手,只剩下一具具躺在眼前的尸体。
姜晚柠痛哭着从梦中醒过来,看到陌生的环境,噩梦疯狂刺激着她的神经,喧嚣着要把她吞噬。
所有在意她的人都不在了。
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个人。
她紧紧抱住自己,用力咬紧唇畔,痛意又让她清晰知道,她还孤独地活着。
“姜晚柠,你在做什么
!”
霍司琛从外面进来,看到满嘴是血的姜晚柠,摁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松口。
“你又在发什么疯!”
醒过来又自残?
她就这么不想活着?
姜晚柠笑得惨烈,满嘴的血沫,眸底是鲜明的恨,“对啊,我早就疯了,你不知道吗?”
霍司琛看着眼前陌生到极点的女人,眸底翻涌着震惊和……心痛。
她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那么面目全非,看一眼都让人无法呼吸。
他涌起一阵颓败,“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能正常一点?”
“正常?”姜晚柠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我还正常的了吗?”
“我杀了人,我背了人命,我还怎么正常,早就五年前我就疯了!是你亲手逼疯我的!”
“你为什么要给了我梦境,又把我打入地狱,在我好不容易挣脱噩梦时,又把我剥皮抽筋!”
“霍司琛,你是救了我,可我情愿当年饿死在街头,也不要承受你带给我的这些痛苦!”
如果遇到是注定是一场噩梦,我宁愿从来都没遇见。
她突然发狠,用力推开霍司琛,光脚跑了出去。
在人来人往的医院,他们看到一个披头
散发的女人光着脚在医院狂奔,宽大的病服罩在她瘦削的身上,好像一阵风都能吹走。
女人一边跑,又像狂笑,又像痛哭,撕心裂肺大喊,“我杀了人,我是杀人凶手,为什么最该死的我还活着?最该死的人是我啊。”
“你们快把我抓走,把我判刑,给人偿命,怎么我手上沾了好多血,洗都洗不干净。”
女人就这么发疯跑着,谁也看不清她的脸,突然从后面追来医护人员,把她强行摁倒在地上。
他们这才看清,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皮肤白皙,五官精致,还有一双漂亮的眼睛,只是眼睛空洞而无神,像没有灵魂。
女人疯狂挣扎,一边挣扎一边狂笑,活脱脱就是个疯婆子。
很快针扎进血管,女人慢慢安静下来,突然不知道看到什么,她空洞无神的眼睛聚焦起来,眸底涌现疯狂的恨意,那恨意像一把粹了毒的利刃,要把人活剐。
但很快,她所有的恨都褪去,软绵绵被人抬回了房间。
大家看完热闹纷纷摇头,这么漂亮的女人居然是个疯子。
姜晚柠又重新躺回了床上,这次为了防止她再次发疯跑出去,把她手脚都绑上了镣铐。
她平
静躺在床上,呼吸平稳,病态苍白的脸添了几分病美人的美感,只是这份美感就像瓷器,一碰就碎。
“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