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却并未睡过一个安稳觉。 李益没有去想霍小玉,也没有去为她担心,可加速跃动的心脏总是让他感觉到不安,无名的浮躁孕育在胸腔之中,完全不知道应该如何去发泄。 他做错了吗? 就算错了现在也只能错下去了…… 他的聘礼早已送了出去,也应了下婚约,他现在不是他自己的,是他整个家族的荣耀。 所以,他已经没有退路了。 现实有时候就是这样可笑。你从小就信誓旦旦要反抗的事物,到头来却还是你心中无法挣脱的枷锁;你自认为是上阵杀敌的勇士,实际上却只是一个连武器都不敢握住的胆小鬼。 在对不起一个人和对不起一群人之间,他毅然决然地选择了前者。 他其实是个自制力很强的人,决定了的事情便再难改变,他把霍小玉锁进了内心最深处的地方,对于她的一切都摆出了无所谓的姿态。 他的演技很完美,一度让他怀疑自己其实并不爱霍小玉。 直到,他听闻了霍小玉的死讯。 那样的消息不算突然,她痛苦的病了那么久,也许这样对她来说还是一种解脱。 虽然这样想着,他的心里还是颤了一下,然后慌了。 他用双手抓住了自己的脑袋,瞪大了自己的双眼,闭上了眼睛似乎在努力回忆什么,之后再睁开,再闭上…… 反复了几次之后,他颓然地垂下了手,自嘲地笑了。 他真的想不起来了,那张他曾经一闭上就能看见的模样,他想不起来了…… 他…… 他居然忘记霍小玉长什么样子了…… 蜷缩在地上的李益僵硬地移动着自己的身躯,换了一个能看清霍小玉脸的位置。 他看着眼前轮廓清晰的容貌,表情变得温润,双眸中也带着一抹的柔情,那干裂的嘴唇牵强地提起,颤抖的右手隔空抚住了霍小玉的脸。 现在好了,他终于想起来了……终于记起她长什么模样了。 眼看自己的手就要触到霍小玉的脸,李益却停了下来。 虽是一副恋恋不舍的模样,他还是收回了自己的手,只是微动的嘴唇轻语着一直没来得及告诉她的一句话。 “对不起……还有,我不是曾经爱过你,是一直爱着你。” 这是虚伪的假话吗? 没人知道。 毕竟他大可以选择在霍小玉扑到他怀中的时候,就抱紧她在她耳边这样的说,而不是亲眼看着她死在了他的面前,再深情地对着冰冷的尸体低语。 可能有些话他不敢在霍小玉活着的时候说出来。 就算是活在他梦中的霍小玉也不行…… …… ◇ 半梦半醒之间我感觉有人在我身上披了一条薄毯,恍恍惚惚间还能听见他在说些什么。 似乎是在说谁要记起来什么,还有什么需要做的决定之类意义不明的话语。 等我睁开眼睛的时候,自己的身边并没有旁人在,身上也没有毯子,朦胧间感觉到的暖意只是舞墨趴在我的后背,陪我一起小睡着。 大概只是一个奇怪的梦吧,我笑了笑小心地把舞墨赶下了地,打了一个哈欠,看着睡梦中一直被自己当做枕头的记录。 没错,有关霍小玉的故事我写完了,就是时间花得有些久,它明明是我第一个下笔的,却是最后一个完成的。 当那些更烦琐细碎的民俗记录都已经完成,霍小玉的记录还未整理过半。 虽然书写得速度很慢,但是还是在长安又刮起了瑟瑟的秋风,在窗外那棵歪脖子老树掉完最后一片叶子之前完成了。 这并不是一个很长的故事,捏在手中最多只能算是一本小小的册子,可整本小小的册子让我斟酌了三个月才完工。 苏漠今天应该没有出门吧? 虽然有些晚,我还是有必要告诉他我的记录全部完成了。 我走出房门的时候天已经开始暗下来了,最后一丝橙红色的光也被吞进无边的黑暗之中。 苏漠并不在他自己的房中,我在厨房和大厅绕了一圈也没寻到他,就在我打算放弃回房接着睡饱的时候,一仰头却在房顶上瞧见了他。 “苏大仙这是偷鸡摸狗的事情做多了,养成习惯了吗?” 我好不容易寻到了一个梯子爬了上来,听见我的动静苏漠却只是淡淡地看了我一眼,完全不来搭把手。 我掸衣服的同时便也忘没损他一句:“你当这梁上君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