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夕间,顾家走私牙鸟片的事流传在江北各地,一石激起千层浪,这些年因着牙鸟片家破人亡者数不胜数,但凡谈起牙鸟片,世人无不痛恨。谢承东在江北一直禁烟,斩获者一律杀无赦,眼下顾家竟是被牵扯了进来,光是在码头缉获的那些牙鸟片,便是将顾廷亮枪毙个十余次都不足以平民愤,更不要说之后在顾家的库房仍是搜出了大量的牙鸟片,此事在北阳立时掀起了惊天骇浪,民怨纷纷,俱是要求当局彻查此事,务必要将顾家的人绳之于法。
自那晚邵平带着江北军在顾公馆大肆搜索了一番后,顾晟年经不住这般打击,当场便是病倒,顾廷亮仍是身陷囹圄,外界呼声渐高,定要当局将其处以极刑,顾家人听得此事,顾晟年不得不拖着病体,在外四处为儿子奔走,顾家家私丰厚,本想上下打点,岂料竟无人敢插手此事,就连之前与顾家一向交好的内阁总理,待顾晟年再次登门,也都是称病不见。
顾晟年在商场摸爬滚打了这些年,自是明白谢承东位高权重,手握重兵,他若是当真要整治顾家,即便是总理,也无法与他抗衡,想通了这一点,顾晟年终是心灰意冷,仰天长叹,连夜带人去了军营,甘愿将万贯家产拱手相送,只要他放顾廷亮一命。
军营。
“司令,顾晟年来了。”邵平走进屋,对着谢承东恭声开口。
谢承东正在签署文件,听到邵平的话,连头也未抬,直到将文件签好,交到秘书手中,谢承东拧上钢笔的笔帽,才对邵平道了句;“让他进来。”
少倾,顾晟年从屋外走了进来。
不过区区几日的功夫,顾晟年两鬓斑白,眼底发青,竟似老了十余岁一般,再无昔日的意气风发。
“来人,给顾会长上茶。”谢承东声音淡然,对着侍从吩咐。
“不必了,”顾晟年压抑着怒火,与谢承东开口就是一句;“谢司令,顾某之前思虑不周,得罪了你,顾某今日前来,特地向你赔罪。”
谢承东闻言只是淡淡一笑,“顾会长说的哪里话,你何曾得罪过我?”
顾晟年不理会,自顾自的说了下去,“谢司令,这里,是顾家所有的积蓄,还请谢司令笑纳,能放了小儿。”
顾晟年说着,从身后的随从手中接过了一个盒子,将盒子打开,百万鹰洋的票据,便是搁在那里。
谢承东看也未看,只燃起一支烟,抽了一口。
“谢司令,小儿如今在您手上,还请您高抬贵手,不要再为难顾家。”顾晟年憋着气,为了儿子,不得不伏低做小。
谢承东这才抬起眼皮,看了那票据一眼,与顾晟年道;“顾会长是要贿赂谢某?”
“谢司令,小儿是生是死,全凭您一句话,顾家已经拿出了诚意,倒不知司令还想怎么样?”顾晟年双眸赤红,大病之下,就连声音也远不如从前那般中气十足。
谢承东的手指缓缓将盒子盖上,让侍从递回了顾晟年手里,他弹了弹烟灰,极其平静的说了句;“顾会长,令郎此事事关重大,眼下江北的老百姓俱是眼巴巴的瞅着这个案子,即便谢某有心想帮衬,怕也是无能无力。”
“谢承东!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顾晟年目眦尽裂,若不是被身后的随从拦住,当即就要向谢承东扑来,“那些牙鸟片的来龙去脉,没人会比你更清楚,难不成,你是要杀了我儿子,逼得我们顾家家破人亡你才甘心?”
谢承东面无表情,他看着顾晟年的眼睛,一字一句的吐出了一段话来;“顾会长,看在咱们从前的交情上,谢某可让你去古城监狱,见令郎最后一面,令郎的处决书,谢某也会让人送到府上。”
听见那“最后一面”几个字,顾晟年的瞳孔剧烈收缩,他面色如土,喉咙里却是嘶哑了起来,他一手指着谢承东,却是半晌说不出话来。
“送客。”谢承东掐灭了烟卷,对着左右吩咐。
“谢承东!”待侍从架住顾晟年的身子,顾晟年顿时厉声嘶吼,“你若敢伤我儿性命,我顾晟年哪怕是倾家荡产,我也不会饶了你!”
顾晟年一路破口大骂,直到被侍从架出了老远,走廊上仍是回荡着他的怒吼。
待顾晟年走后,邵平走近一步,对着谢承东道;“司令,顾家的厂房和仓库已经被咱们扣押,不知下一步,司令有何打算?”
谢承东闻言,遂是问道;“按着律法,私藏牙鸟片者,资产要如何处置?”
邵平先是一震,继而恭声道;“按律法,但凡走私或私藏牙鸟片者,家产一律充公。”
“那就去办吧。”谢承东声音沉稳,他复又燃起了一支烟,似是与邵平闲聊家常般的随意。
邵平心中微凛,见他站在那里,谢承东睨了他一眼,道;“你是觉得我对顾家下手太狠?”
“不,司令,属下不敢,”邵平连忙开口,低声道;“属下这就去办。”
邵平说完,向着谢承东行了一礼,便是退了下去。
顾公馆。
顾廷亮的处决书,已是被人送到了顾夫人手中。
顾夫人刚看清上面的白纸黑字,便是眼儿一闭,一声不吭的晕了过去。
因着外界呼声太高,谢承东已是下令,三日后便将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