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数不止一种,公子所得,是西岐气数,将来必能令西岐繁荣康宁,大王眼下看来,是得天下气数,只如今百官改制,恐怕会动荡这气数,成则气数更盛,败则气数衰落,这也是淑姜必须留在朝歌的原因,淑姜能观气数,一旦气数有变,会比旁人更早察觉,筹谋离开朝歌之事,真到那天……没有公子的接应是不行的。”
姬发回过味来,黯然道,“周国有四弟在,姬发可以不回去……”
“不,仅仅有四公子在,是不够的,公子若不回周国,人心必定动摇,公子该知道,崇虎急欲建功,若周国动荡,崇国必会趁虚而入,取而代之,届时四公子怕是自保都勉强,我们在朝歌的处境反是危险,尤其是崇虎,我观此人心性酷烈,行事甚少顾忌,一旦有机会,他或许就会对伯侯下手,能让他有所忌惮的,就只有公子坐镇周国,令周国强大。”
听着淑姜一番分析,姬发冷汗直冒,夜风透窗,他忽而咳嗽起来,淑姜赶紧去摸姬发额头,才发觉触手滚烫。
“公子快躺下,我去煮药粥。”
“阿淑。”姬发心事难遣,又是醉酒当风,病势当即沉重起来,见淑姜要走,冰冷的手紧紧抓住了淑姜。
淑姜心疼至极,只得安抚了阵,待姬发呼吸沉沉阖上眼帘,才重新点灯,将阿葵唤醒,请她帮忙煮些药粥。
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姬发身体虽然健硕,可此病夹杂着心病,一连两日皆是昏沉,就连西伯侯入朝歌,也无法去迎接,之后,西伯侯来探,见到自己儿子憔悴如斯,也是吓了一跳。
好在解铃还须系铃人,淑姜那日的话,固然让姬发清醒了不少,可感情上,姬发不光只是觉得亏欠淑姜,父兄也是他的心结。
之后,也不知父子俩谈了些什么,再见姬发,精神振作了许多。
许是殷受也觉有愧,命薛仑送来许多好物,并在伯邑考住所内,搭起高台青帐,要为淑姜和姬发风风光光办一场昏礼。
另一边,太妃虽不怎么瞧得上淑姜,可因心疼姬发,还是坚持把淑姜接入宫中,准备了许多嫁妆,好让淑姜从宫中嫁出,补足姬发的脸面
到了宫里,淑姜才知道,这次西伯侯入朝并非空手而来,不仅带了五百羌人战俘,还有莘国宗室少女,这像极了前伯侯季历昔日入王都的情景,一时间不免谣言四起。
有说昏礼过后,大王就会屠戮西伯侯一家,甚至,连淑姜侍神者的身份也不知怎么流传开来,说是大王必不会轻饶淑姜。
身处谣言旋涡的人却没太多意外,这般喧嚣尘上的流言反是令人安心,淑姜心中有底,这就是殷受要的,殷受要用这场昏礼彻底攻破谣言,令世人都看到他宽广无畏的王者胸襟。
这期间,淑姜也没忘记留意妲己的消息,好在虢小小亲自报信,告知一切平安。
“邑主放心,我也不是一味吓唬她,也与她陈述利弊,如今邑主嫁与公子,又即将出任牧邑邑主,只要她安安份份的,想要查什么,还不是由着她查。”
“那她怎么说?”
“自然还是嘴硬,却也不再闹腾生事,对了邑主,苏国那边还要查下去吗?”
“去苏国查,动静太大,更何况涂山神女若真有问题,只怕我们什么都查不到。”
“邑主不信青都宗?”
虢小小闻言颇有些意外,她与淑姜明为主仆,实为知己,方才淑姜已将青姚的话原原本本告诉虢小小,虢小小还以为淑姜不会再怀疑涂山神女。
淑姜微微一笑,“涂山神女与青都宗意见相左,你觉得她会对青都宗坦诚吗?”
“这到是……,那邑主有何想法?”
“无论如何,此事因黑金而起,不管涂山神女有什么阴谋,我想都和黑金脱不了干系,小小,你不说西域人可以铸造黑金吗?”
“邑主想让我去西域查?”虢小小眸中忽而放出光彩。
“你想去吗?”
“想!自然想,不瞒邑主,黄河改道后,小小就觉着跟随邑主的日子变得特别无聊。”
“……”
虽在平日里也观察到了虢小小的颓靡,可这也太直接了吧。
怕淑姜改口,虢小小急道,“邑主可不能反悔,邑主放心,如今你身边不缺人,我又管不住这张嘴,反是给邑主惹祸。”
“我哪里反悔了。”淑姜笑道,“我是想让你顺便联络杨戬,将他带走,越远越好,再说,黑金铸造也是华嬴夫人一生所愿,我想他应该愿意去查的。”
虢小小彻底松了口气,“邑主放心,这臭小子,他若不愿,我绑也绑着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