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谈话仍在继续,何敏之和贺建国使出了浑身解数希望能说服贺长霆改变主意。
“长霆,这件事情并不是我们逼迫思悦,我发誓,我没有对她用过任何威胁利诱等见不得人的龌龊手段。”
何敏之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苦口婆心地劝道。
贺长霆并不买账:“妈妈,这些场面话就不必拿到我面前来说了。我也是贺家子弟,从小耳濡目染,知道要让一个人答应原本不可能答应的事情,有太多各种各样的手段,不止威胁利诱。”
包括示之以弱,以情动人。
但是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父母想要牺牲一个花季女孩的余生来让自己过的更好的事实。
见妻子铩羽而归,贺建国连忙上前补位:“长霆,你也听到了,这件事,思悦自己也是同意的。”
贺长霆淡然道:“我知道,但是这又怎么样呢?思悦原本还有大把美好的人生可以挥洒,但是只要她嫁给我,她的一辈子就跟一个废人绑在了一起。我既然心悦她,又怎么能明知这一点而允许她如此糟践自己的余生?”
“废人”两个字狠狠刺痛了所有人的心,包括门里面和门外面的,甚至包括贺长霆自己。
这是他第一次亲口承认自己的腿基本上已经没有痊愈希望的事实。
“住口,你这是要活活把我们气死吗?”贺建国立刻出口断喝,打断了贺长霆其他更令人锥心的话语。
何敏之早就红了眼圈,止不住地落下泪来:“长霆,你这是在怪妈妈吗?”
她又何尝想让苏思悦那样一个惹人喜爱的女孩嫁给一个瘸子?
但是,这个瘸子却是自己的儿子,是自己二十多年来视若眼珠的心头肉,两项权衡之下,母爱的冲动依旧让她作出了有悖良心的决定。
虽然她对苏思悦心存愧疚,但是如果时间可以倒流,她依旧还是会义无反顾地再次作出同样的选择!
贺长霆沉默了一下。
他知道母亲是为自己好,但是这种有违自己从小到大所受教养的事情让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顿了片刻,他沉声开口:“妈妈,我理解你的心情,但是这是我自己的选择,不怪任何人。
况且,我的一生既然已经毁了,何必还要再将另一个人拖入这痛苦的深渊?”
这几句声音并不高的话语简直像一把利剑插入何敏之的心脏,让她简直承受不住,背过身去捂着脸痛哭失声。
病房里一时被悲痛和哀愁的阴云笼罩。
这时病房的门被“吱呀”一声推开,苏思悦走了进来。
她举起自己手中的袋子示意了一下:“长霆哥,你的早餐来了。”
贺建国和何敏之身为长辈,现在在晚辈面前失态,都有些难堪和尴尬,何敏之连忙从手袋掏出纸巾来擦拭妆容,贺建国也扭过头去,不肯让苏思悦看见他眼中的水渍。
贺长霆强撑起笑颜说道:“思悦你回来了?隔着这么远我都闻到包子的香气了,想来一定很好吃,快拿过来我尝尝。”
苏思悦依言走过去,路过何敏之跟贺建国的时候,她伸手拉住了何敏之的手,安慰般地稍稍用力握了一下,轻声说道:
“贺伯母,不如让我跟长霆哥单独谈一下?”
何敏之诧异地抬起头来,却对上了苏思悦坚定的眼神,甚至苏思悦还像是对她保证什么似的,微微点了一下头。
何敏之点点头,拉着贺建国走出了病房,并且关上了门,将空间留给了两个年轻人。
贺长霆面带微笑看着苏思悦:“思悦要跟我说什么?”
苏思悦拎着早餐走到贺长霆的病床边,将灌汤包和皮蛋瘦肉粥一一摆了出来,把勺子塞到贺长霆的手里,并笑着对他说道:“长霆哥,早饭快凉了,你先吃饭吧,等你吃完饭咱们再谈。”
不管是什么时候,病人的身体健康最重要。
贺长霆笑着端起粥碗,用勺子舀了一勺送到嘴里,惊讶的发现味道出人意料的美味。
“好吃!”
“是吗?我辛辛苦苦跑了好远的路才买到了,长霆哥既然喜欢的话,一定要全部吃光,这才对得起这么好吃的早餐哟!”
贺长霆无奈又好笑地看她一眼,听话地埋头苦吃。
苏思悦笑眯眯地看着他,忽然感觉,要是这一幕能持续一辈子的话,应该也不会很难以接受……吧?
她的眼神落在贺长霆身上,贺长霆一开始是享受心悦之人的注视,但是渐渐地就开始有些如芒在背。
无他,那眼神太专注,很容易让人产生被关心被爱慕的错觉。
专注地会让他……产生不该有的妄想,动摇刚刚好不容易下定的决心。
他轻咳一声,玩笑一般地说道:“思悦,不要这样看着我,我今天早上还没洗漱,你看得这么仔细,会影响我在你心中的完美形象的。”
说完匆匆低下头,掩饰一般又舀了一勺瘦肉粥送进了嘴里。
谁知苏思悦听了他的话,不但没有移开自己的眼光,甚至更加专注地望着他,说了一句石破天惊的话:
“长霆哥,我们结婚吧!”
“噗——”
从小就被教导成贵族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