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敏明显没了先前的兴致,淡淡道:“这样说来,生命岂不是没有尽头了?连死都解决不了任何问题。”
“可以这样理解。”我摊手道:“当然,做了鬼之后,你还可以继续死。但是,人死为鬼,鬼死为聻,只不过是又换了一种姿态活着。”
“好吧,下一站是哪?”
“望乡台。”
我带着这姑娘翻过过云冈,再往前,就是黄泉路了。
这黄泉路一去七七四十九里,共有望乡台、三生石、还魂崖、忘川河、孟婆亭、奈何桥、鬼门关七道关隘。
望乡台是黄泉路上一处黄土堆积的高台,据说,每个从阳间过来的亡魂,在这里都要抖去身上的尘埃,这从阳间带来的仆仆风尘,堆积的久了,就成了一座可以看穿阳间故乡的高台。
“阳间事已了,从此是鬼途。过头看苍生,仅此望乡乡愁。都看一眼吧,过了这里,阳间就和你们无缘了!”站在台前有一白须老鬼,不知道多少岁了,看见有过路亡魂,便高声喊了一声。那些踟蹰在路上的亡魂,听着之后便蜂拥着上了高台!
“你要不要也去看看?”
小敏摇摇头,脱口道:“算了吧,我没什么可看的。”
“别啊,既然是旅游,总得瞧一瞧!”我心想,既然想让她活,就得让她知道人间有留恋之人,也得有留恋之事,这望乡台再适合不过了!
我拉着小敏上了望乡台,周围尽是哀嚎之声。
“老天爷啊,你送我回去吧,可怜我那老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你看她哭的太伤心了……”
“我怎么这么命苦啊,我才三十岁,我的孩子还没来得及叫我一声爸爸……”
“老婆啊,你好好活,我走了……”
一群新死鬼,看着阳间的画面,哭的昏天暗地。
那白须老鬼见多了这种情景,一边自顾自搓着身上的油泥,一边淡漠道:“看一眼就算了,赶紧走吧,你们就是再哭,也回不去了……”
我觉得这种氛围还不错,很适合让一个人回心转意,便拉着小敏也挤进了鬼丛。
高台之上,有一穿云镜,亡魂朝其中一望,便会出现自己在阳间的至亲之人。
小敏不情愿地被我推到了镜子前,云雾缭绕的镜面中忽然散去了浮尘,出现了一个女人,这女人叼着烟卷,正坐在牌桌上,兴高采烈的摔着麻将。
我不禁有些愕然,皱眉道:“这人谁啊?”
小敏看了一眼,摇摇头道:“不认识!”
此时画面又一转,只见一个邋遢的老男人,正握着酒瓶抱着一根电线杆狂吐。身旁一只狗在大叫着,他转身过一酒瓶砸过去,将那狗砸死了……
“这个呢?”我感觉情况有点不妙,这可不是我要的效果啊!
小敏还是一耸肩,冷淡道:“不认识,这种人,他怎么不死?”
正在这时,一旁那白须老鬼懒洋洋开口道:“望乡台上看三眼,一眼怀胎生母,两眼生身亲父,三眼俗世肉身……”
我愣住了,脱口道:“合着,这……是你妈和你爸?”
糟糕,搞砸了!
小敏嘴角浮出一丝冷笑,哼声道:“我从小就是孤儿,在孤儿院长大。听院长说,当年是一个酒鬼把我扔在孤儿院的,那酒鬼说自己的老婆跟人跑了,他能不能用我和孤儿院换十块酒钱,院长不肯,他就骂骂咧咧地走了……真是有意思,活着的时候都不知道他们是谁,死了却看了了两炮狗屎,恶心!”
说完,转身就走。
我去,我怎么就没先问问她的出身状况啊,这回弄巧成拙了,她死的反而更坚决了!
“等一下,你就不看一眼自己吗?”我指着画面道。
小敏无奈,回过头,看着画面一转,出现了自己。
自己的肉身正躺在诊所的床上,旁边点着香火,还放着一束百合花。
“瞧瞧,你的脸没花吧?死的一点都不恐怖,对不对?”我努嘴道。
小敏淡淡道:“谢谢,死的很恬静,我知足了。”
就在这时候,画面上的门打开了,一个人走了进来。
是巩俊岩!
我心一慌,这小子进来干什么?该不会是……秃子啊秃子,不是让你看着吗?怎么放进来一个小淫贼。
小敏也有些紧张,皱眉道:“这人要干什么?他靠近我的身体干嘛?”
“应该没事,咱们走吧,下一站……”
我要拖她走,可小丫头气急败坏道:“不成,我要看看,他敢动我,我就……我就……”
一想到自己已经死了,这丫头无奈地低声道:“我也没办法……”
只见巩俊岩轻轻走到小敏的身边,直勾勾盯着小敏那张青春的脸忽然弯下腰凑了上去!
“你大爷,知人知面不知心啊,你等我回去弄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