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您听臣妾解释。这一切不是您想象的那个样子……”
“好啊,解释吧,朕听着。”
德妃反倒被狠狠噎了一下,整理了片刻思绪,声泪俱下的表演。
“陛下您身居高位,君临四海,哪里知道我和皇儿心中的苦楚?皇儿可是您最大的儿子,有嫡立嫡,无嫡立长!身为皇长子,他难道不该去争那个位子?他难道不配?”
“他当然可以去争那个位置。”
出乎意料的,景泰帝给了肯定的答复,然而还不等德妃露出笑意,景泰帝接下来的话就把她打击的七零八碎。
“不仅是他,我所有的儿子都有这个资格,毕竟他们此生身为皇子,为什么不去争至高之位?我所生气的也不是他有这个想法,而是他用错了办法!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他是我景家儿郎,不管怎么争,这个天下都是姓景的!天下所有百姓都是他的子民。可他呢?他有没有把天下百姓放在心里?你也是个女人,那些被掳走,被卖到北蛮的女子会有什么遭遇你难道不清楚?这个畜生!竟然花着卖子女的钱,还花的这么心安理得,理直气壮!”
“陛下,大皇子他真的不知情啊,他只是出于惯例接受底下人的供奉罢了,不信的话你去查!其他皇子也有这样的收入……”
“但是没像他一样花着天下百姓的血汗钱!”
景泰帝猛然一拍桌子,这张桌子今日真是多灾多难,不知被景泰帝拍了多少下,但能放到养身殿的桌子材质肯定不一般,这会儿依旧坚挺。
“你以为他们接受底下人供奉的事儿,我不知道?朕只是不在意罢了,因为这都是正常的手段。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坐歪了屁股!大景如今正在和北蛮开战,他身为皇子,被天下百姓供养,哪怕不能身先士卒,冲锋在前,也不能躺在百姓的血肉上,还嫌弃他们卖不了多少钱。你知道我看到那账本的一瞬间有多不可置信吗?我多希望那是一本假的账册,但那上面你的名字写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些年单是这一项不法收入,你至少拿了五百万两!这些钱你花着不觉难受吗?”
大皇子此刻瑟瑟发抖。他一直都很怕这个父皇。毕竟景泰帝是从战场上杀出来的帝王,平日里积威甚重,见识过父皇挥斥方遒,一举手一抬足就杀人于无形的模样,大王子这会儿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口。
看到他这没出息的样子,景泰帝更是生气,平日里总是听臣子们说大皇子仁德,这也算个不错的品质。毕竟像他这样杀伐甚重的帝王有一个也就够了,多来几个百姓要吃不消。若是下一任帝王能让百姓休养生息,日渐繁荣,也是天下百姓之福。
万万没想到,竟是个如此扶不起的主。
想到这里,景泰帝就觉得悲哀。想他也算戎马一生,从个乡间小子到如今君临天下,这条路他走了几十年。虽然艰辛,但他依旧走下来了。不是他自夸,日后史书上必有他浓墨重彩的一笔。可谁曾想到,自己的几个儿子竟然一个比一个不成器,先是老三,现在是老大,以后不会是老二和老四吧?一想到那样的未来,景泰帝觉得眼前都一片黑暗。
“最让人看不起的是,你们明知道自己将要被处理,却还是用尽手段拉无辜之人下水。陈家女今年不过才十四岁,你竟然能舔着脸闯进人家房里,还说什么陈家女失仪在前。你以为别人都是瞎子聋子,看不清,听不懂?别在这儿恶心人了。人家不说那是给皇家留着面子呢,真以为你们计谋天下无双了?!”
看着底下磕头如捣蒜的母子二人,景泰帝是真觉奇怪。怎么以往相处这二十多年,从未发现这两人竟这么愚蠢?!
“你们以为给个侧皇子妃之位是对人家莫大的青睐,殊不知人家根本不稀罕。我也真是奇怪,你们不是不曾见过前朝末年和本朝屡屡出现才能出众的女官。凭什么认为人家自由自在的生活比不上在你那皇子府里当个侧妃?”
德妃这回是真的无话可说了。她跟在景泰帝身边将近三十年,对他也算较为了解,这会儿突然冷笑一声,显然是破罐子破摔了。
“臣妾知道陛下想说谁,无非是在说那个姓应的!臣妾也觉得奇怪。您明明不是什么念旧情的人,怎么就对那个应九阙另眼相看?莫不是当初与应重鸣那一战让你们惺惺相惜了吧?可惜应重鸣根本看不上陛下。否则也不会至死不曾归降大景!”
“……”
景泰帝稀奇的看着德妃。
“你还是不装看着比较顺眼,以往装的贤良淑德还挺为难你吧?”
“不过你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朕当然欣赏应重鸣,那可是和潮生并称为双子星的战神。前朝末年,若不是应重鸣率领应家军死守边关,北蛮二十万铁骑挥军南下不过须臾之事。哪还轮得到我们在大景境内争个你死我活?只是可惜了,应将军太过忠心,并不愿背弃前朝。否则,朕得应将军,如虎添翼啊!”
“……臣妾是说,当初陛下不是有迎娶应将军之意吗?那位女将军断然拒绝,陛下就不记恨?”
“原来你说的是这件事。”
景泰帝恍然大悟,浑不在意的挥了挥手,他倒是坦坦荡荡的,没有一丝作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