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呢?
陈依依没兴趣听下去了,正要回储物间,继续学习然后睡觉,这时就见母亲忐忑地向储物间的方向望了一眼,低声说道:“我听说”
“听说啥?”父亲满面愁容,以为她要讲八卦,没什么兴趣。
母亲欲言又止,反复数次之后,把声音压得不能再低,说道:“我听说有人高价买肾”
“买甚?”父亲一开始没听懂是哪两个字,不由一愣,又看了看她纠结的脸色,终于明白过来。
他脸色剧变,“不行!你想啥呢?咱们正当壮年,没钱可以想办法借钱、挣钱,但少颗肾以后生活都会受到影响!”
“嘘!”母亲赶紧示意他小声一些,“我说的不是咱们的肾,咱们肯定不能卖肾,否则以后怎么照顾宝贝长大?我是说咱们让依依那孩子给家里贡献一颗肾,怎么样?”
陈依依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都停跳了一拍,像是有一双大手在使劲挤压她的心一样,憋闷得快喘不过气来。
母亲之前一直在纠结的就是这个,既然说出来了,她就不再顾忌很多,又趁热打铁地说道:“你看,依依是个女孩子,以后又不会干重活,迟早要嫁人,少颗肾又能怎样?没什么影响嘛!但有了这笔钱,咱们就能度过眼前的难关!你知道一颗年轻健康的肾脏在黑市里卖多少钱吗?”
她眼神闪烁地举起一只手掌,“至少五百万!”
父亲倒吸一口凉气,脸部血色全无,“这这”
五百万的诱惑力太大了,提前还清剩余房贷和向亲戚朋友借的钱,还能剩下一大半,至少今后十年不用再为钱发愁了。
但这是用后半生的健康换来的钱啊!
父亲嗫嚅着说不出话来,别管平时对女儿怎么样,但毕竟是虎毒不食子啊,这种事实在是太过了吧
母亲激动地凑近父亲,双手揪住他的衣领,用力摇晃着他,“有本事你去筹钱啊!还不上房贷,让咱们一家三口流落街头吗?”
“她也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能不心疼吗?别让我自己当坏人!我求求你,咱们不是夫妻吗?别让我自己当坏人好吗?”
母亲沙哑地抽泣,却又不敢大声喊出来,披头散发的样子如同疯子。
陈依依死死盯着父亲的脸。
父亲的身体被她前后摇晃着,半响才按住她的手,沉声说道:“好,我知道了,我不会让你自己当坏人的。”
“不过,这事得她自己同意才行吧?她会答应吗?再说,咱们从哪去找买主?”父亲不愧是男人,一旦狠下心来,就开始主动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
母亲长舒一口气,“我也是听人说的,这座城市里有一位秘医,就是那种地下医生,听说还是个超凡者,她会负责居中联络买主和卖主,并且负责移植手术,当然她肯定要从中抽成,咱们拿到五百万,说不定她那边至少拿到一千万但咱们这种小人物,又不可能自己找到买主,所以没办法。”
“至于依依那边,咱们只要到时候把她送过去,又不是正规医疗机构,只要镇静剂一打,她还能说不?”
显然,母亲思考这件事已经不止一天了,把女儿安排得妥妥当当。
父亲沉默地听着,脸部肌肉不时抽搐一下,理智、道德、自私、贪婪在心中激烈交锋。
“等手术做完,依依给咱们家做出这么大的贡献,咱们也不会亏待她,让她从储物间里搬出来,把画室给她改成卧室,反正宝贝又不喜欢画画。”母亲想当然地说道,仿佛这些本该属于陈依依的东西都是给她的补偿。
父亲沉默了半响,重重地点了点头,又像是突然想起什么事似的,“对了,依依初中毕业了是吧?她现在整天在干什么?”
“我哪知道,你给她交高中学费没有?”母亲反问。
“没有,我哪有闲钱。”父亲说。
“那估计就是在外面瞎混吧,无所谓,反正迟早要嫁人的,等做完手术拿到钱,给她随便找个高中上。”母亲说道。
父亲点头认同。
他们似乎能想象出来,女儿能重新上学之后对他们感激涕零的场景,甚至因此而感动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