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禅机在北极圈内没有多作停留,与花岗岩少校喝完那瓶酒之后就告辞了。
虽然他只喝了不到一杯,剩下的全是少校喝的,但依然喝得头晕脑胀,甚至都记不太清自己说了什么,反而是少校格外的冷静,仿佛这高度酒对她来说是白开水一样,即使听了他的故事,也未动声色,或者可能是光线昏暗,她动了声色但没有被他发现,但总之她没有任何特别的表示,仅仅只在酒瓶见底之后提醒他该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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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禅机从她的话里已经感受到她的决心和意志,惋惜的同时也对她多了一份敬意,她是真的做好了战死在秘密战场上的准备,也许在某次酗酒之后于睡梦中悄然离世对她来说可能是更好的结局……但是没办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选择和要坚持的东西,他也只能尊重她的选择了。
“啊,对了,跟将军说一声,如果她有一天还会回来,到我的坟前时千万不要带花,要带什么你应该懂。”这是她在他隐身离开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江禅机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最终只是挥了挥手,带走了空酒瓶,可惜最后还是没能看清少校的表情,但他猜想一定是如钢铁般坚毅。
离开时已是深夜,周围几百里全是鸟不拉屎的荒野,一口气飞回去不现实,他干脆飞了几个小时,在天亮前抵达尹芙那间木屋,在里面寄宿了一夜——自从父母搬离这里,虽然临走前在窗框边留下了钥匙,以供有需要的人进屋休息或者避难,但几个月过去,钥匙还是原封不动地放在窗框上,可见这里真是荒凉到一定程度了,怪不得尹芙选择这里定居了很久。
第二天他返回学校,单独找到帕辛科娃,把少校最后的话转述给她。
“我可以理解她。”帕辛科娃微叹,“要不是……我本来也会做同样的选择,甚至是现在如果……算了,覆水难收。”
江禅机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反正他能做的都已经做了,生活还要继续。
忆星的能力一直在提升,其实已经不能说是恢复能力,而应该是重建能力,她如今的空间传送能力几乎是另起炉灶,跟以前开启“通道”的能力关联不大了,自从迈过那道门槛之后,几乎每几天就有实质上的进步,现在她已经能将普通牛羊之类的动物实现安全传送,理论上传送人类也不是问题,而她的能力消耗与距离的相关性并不高,传送出一百公里与传送出一千公里,在黑石晶体的消耗上几乎没有差别,本质上是打开连接两处空间的通道,这两处空间的物理距离是近是远都差不多。
江禅机觉得,没必要再拖下去,她该面临迟早要面临的挑战——去见一见实验室里那几具浮空灯笼的尸体,来测试她体内种蜂的反应。
少数几位知情者,都明白这项挑战伴随的风险,虽然那只是几具残缺的尸体,按理说不会激起种蜂的繁殖冲动,但这谁也说不好,就怕万一,而且从另一方面说,如果种蜂一点儿反应也没有,同样也不是好事,这意味着忆星很难感应到远在不知多少光年之外的异星上的浮空灯笼……不论如何,只要他们的计划想进行下去,这项测试就迟早要做,而目前谁也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
忆星也一直很想知道,上次在废宅里被米奥在无意间激发能力之前,他曾经说过,光是恢复能力并不够,还得需要她向马里金娜一样产生某种遥感能力才行,但当时没有详细说,这并不意味着她把这事给忘了,只是她现在更有耐心也更能沉得住气,因为她知道该来的总会要来,该沉不住气的反而应该是别人。
当有一天江禅机对她说,要让她看一看某些极为特殊的东西时,她就做好了心理准备——或者她以为自己做好了心理准备,但看到学院长办公桌上被布蒙着的几个容器时,她还是产生了某种异样的感觉,身体深处似乎产生了说不清的季动,预感到容器里的东西可能比她想的更特殊。
随着蒙布被揭开,容器里泛黄的液体浸泡着的丑陋怪物映入她的眼帘,她的心脏勐烈地季动了一下……不对,似乎不是心脏,而是心脏旁边的什么东西,就像是另一颗心脏在季动。
江禅机和学院长紧张地观察着她的反应,万一她有异动,为了全世界的安全,他就必须动手解决这个当初在他一意孤行之下而诞生的潜在威胁,好在即使她有异动,也不会立即就失控,他有时间解决问题,但不知道有没有那个能力,毕竟已经失去了漂流瓶,而且他也不确定自己能不能下得去手。
忆星的脸色微变,可能是光线的原因,仿佛也被福尔马林映得泛黄,哪怕她几近完美的脸型也显得很难看,但这并不能证明有异动,因为正常的女生看到这些东西同样受不了,没有吐在当场已经算很不错了。
“忆星?你感觉怎么样?”他试着问道。
她脸色依然很难看,对他的问话没有什么反应,眼睛像是着了魔似的,死死盯着它们的尸体,他稍微提高音量也无济于事,直到他伸手想拍拍她的肩膀,在他的手指接触她肩膀的刹那,她像是触电般浑身剧烈地颤抖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随即大汗淋